她寬大的朝服袖擺迎風飄起來,像是一隻展翅的蝶一般,不顧一切地衝向堯舜殿陡高的階梯。正紅色拂過漢白玉磚,映得眼睛都有些刺痛。
寢室外跪了黑壓壓的一片,內閣的輔政大臣正與軍機處的趙大凱將軍在門外爭論。
“你們才是膽大包天,膽敢汙蔑皇後娘娘!”
“皇上昏迷中以手直指中宮,分明是在示意,皇後居心叵測,謀害皇上!”
“皇後娘娘是皇上親自迎進宮中的正宮娘娘,何來的緣由此番,是你們居心叵測才是!”
“不管怎樣,先將皇後緝拿過來才是!”
她腳步一頓,一口氣憋在心頭:“都給讓開!本宮先看了皇上再來給大人審問!”
一群人驚見她突然出現,一時來不及發作也來不及行禮,隻愣愣見她直朝寢室內走去。還是內閣的大臣先反應了過來,“護駕,快攔住她!”
她已經掀了簾子,卻被宮人一把抓住。五彩的珠簾子繞在脖頸中,沁涼如水。她絕望地朝裏看去,隱約能看見龍床上一張蒼白的臉。
什麼時候,見他這般躺在榻上過?!她隻覺得心裏猶似被火炙烤著一般,心痛而又害怕,有急切。拉住她的力量越來越大,就快將她拖拽出去。
“讓她進去!”
她轉臉,見薛浩普已經走到她跟前,“我一起跟隨著皇後進去,諸位大人放心便是。”
內閣的幾位輔政大臣臉色已經嚇得煞白,聽了他這麼一說猶豫了片刻。她沒有耐心,索性趁著時機一掙脫,朝裏麵奔去。
他胸口被捆上了厚厚的繃帶,袒露的上身幾乎全部被包裹起來。她一時手忙腳亂,手想碰卻又不敢觸碰上去,隻顧問:“是哪受了傷?”
薛浩普並沒有緊跟著他,隻是立在屋中,答道,“心口。”
她緊緊抿著嘴唇,一張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印在寢殿四麵的金黃裏,幾乎像是一片透明。
有時候,再深的怨恨在生死麵前,都是一片淡漠如煙的曾經,若如他人都不在了,還能去恨誰?
何況,她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明白,她要等他來說,等他親自告訴她。
她難以自製,順勢半跪半坐到榻旁的毯子上,像是一身的力氣都已經被掙紮盡,再也動彈不得。
“皇上傷勢嚴重,此時情況緊急,還請皇後娘娘示下。”薛浩普的聲音壓得極低,她幾乎不能相信地轉過去看他。
他在跟她說,“示下”?!他不是抓她來堯舜殿問罪的麼?她的心像是落在了冰窟裏,一下子慌亂異常。隻顧去看病榻上的薛驍,大約是近日整日繁忙的政務,他的下巴上已經生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憔悴地像是一片落葉。
“皇後娘娘!”薛浩普急切地提醒道,“請娘娘示下!”
她的心撲騰騰跳的厲害,好半天才定下神來,聲音清冷如秋日清晨的薄霜一般,微弱而清晰,“封鎖九門,大臣們且先在安樂宮歇息,消息不能傳出去。”
他應道“是。”
“長公主府可有消息?”她突然問道。
他一愣,麵色沉鬱地,“昨天夜裏,禁封的侍衛有被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