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駙馬朝下磕了個頭,“微臣罪該萬死,沒有能攔住公主,是微臣最大的過錯。請皇上降罪全降在微臣身上,皇上不要怪罪到公主身上,一切的事情都是微臣引起的,也是微臣策劃的,與公主沒有關係!”
他冷哼一聲,“當然與你也有關係,公主謀逆,當株連!”
她不知如何是好,慌亂地抬頭看他。喬駙馬也急道,“微臣萬死不足惜,求皇上饒過公主……和罪臣的孩子……”他仿似有些哽咽,“稚子無辜,公主金枝玉葉,沒有了罪臣,再沒有孩子,會生不如死的!”
“長公主的罪無人能赦!”他突地怒道,“你竟然還敢來求皇後?”他伸手指著她被紗布裹住的脖子,“長公主行刺皇後,此行該當千刀萬剮,方能解朕心頭之恨!”
“皇上心疼皇後娘娘,微臣感同身受……請皇上體諒微臣之心,公主的性命在微臣心中遠比自己重要千萬倍,微臣上天入地,不願意見她一絲一毫痛苦!”喬駙馬哀求道。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下,總有一種道不明的情緒在其中,一如去公主府的那次聽喬駙馬說的那番話,所謂伉儷情深,喬駙馬對永安公主的情誼是連她也能深切感知到的。她不過與他有過幾麵之緣,那個一襲家常袍子立在院門外迎接她的男人,那個隨時守在殿外,隻為等候妻子的男人,那個在深夜跪在她麵前為妻子求情的男人……此刻在她眼中皆便成了一種無言的震驚。
薛驍一雙眼瞪得通圓,像是有無盡的憤恨一般,又有些不可思議地,“你不願意看見你的妻子一絲一毫的痛苦?難道朕的心就是鐵石做的麼!長公主用彎刀抵著皇後的喉頭,就是為了要一個虎符!朕的妻子的痛苦怎麼辦?哼!”他突地憤恨地一步上前,俯視著喬駙馬,聲音低沉道,“你們都以為朕不知道麼?皇後娘娘的那個孩子沒有了,也是拜長公主所賜!”
她心頭大震,一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殿中的兩人,一點點站起來,渾身像是被抽了絲一般無力。孩子的事情是一樁永遠抹不去的傷痛,無時不刻不會被提起,她的孩子。
喬駙馬聞言將頭低垂下去,聲音也變得沒有底氣起來,“微臣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的是她!”薛驍憤然,“身為長公主一直居高自傲,妄圖以殘害皇嗣挑撥後宮,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告訴朕,這樣的女人,這樣惡毒的女人,你憑什麼要朕讓她活下來?”
“皇上!”喬駙馬聲音近乎嘶啞:“在微臣心中,不管她是個怎樣的女人,怎樣惡毒的女人,她始終是微臣的妻。微臣不求榮華富貴,隻求她一世平安。”他臉頰上已經有淚水滾落下來,帶著無盡的無奈,“有時候微臣也在想,為什麼她會是公主,是大薛朝尊貴的長公主!她美麗,高貴,可同時也有著不比尋常人所有的大誌野心。她是君,我是臣,可是更多時候在我心中,她隻是一個尋常的妻子,沒有那些浮華的光芒,我們隻是一個尋常的人家……”
她突然難以自持地蹲下來痛苦,不知是因為喬駙馬,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