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道,“你與長公主一起,殺死了我的孩子。你們讓皇上以為,是我不願意要那個孩子,是我自己不要的。而後,又讓我以為,是皇上不想留下那個孩子。你們,好陰險的手段!”於昭儀的嘴角淺淺抽動了一下,“從前宮裏的人總說你不問世事,是個無耳閑人。唯有皇上說你聰慧,現在看來,倒是不無緣由。”
她隻覺得心髒肺腑都在憋悶,許久以來縈繞在心頭的恨意一下子被找到了個追究的點上。再也無心聽於昭儀說下去,伸手就要拉住她。卻被侍女一把推開,夏兒忙忙地將她扶穩。“大膽!”夏兒失口便道。
侍女冷笑一聲,“哪裏來的奴婢,膽敢在昭儀娘娘麵前這般放肆!”她們還在鳳棲宮,可是再也不是主子了,宮人們誠惶誠恐地立在殿外,無一敢應聲進來的。夏兒氣的臉色變了又變,“你……”
於昭儀理了理臂間的朱色披帛,清淡地掃了她一眼,“諶淩煙,你也有今天!”
她冷冷看她,已經分不清心底的恨與憤怒,卻努力將自己平靜下來。這個時候,再怎樣的真相,她還能如何?
“娘娘說的是。”她淺淺回道,“風水輪流轉,誰也不知道自己,會有哪一天。譬如娘娘可能想到自己有今天,但是他日怎樣,又有誰能知曉呢?”
於昭儀沒有料到她會這般冷靜,臉上的一絲得意轉瞬不見,又聽她這般說道,頓時又生了怒意。
“諶淩煙!”她惡狠狠道,“你果然是個沒有心的女人!”
這句話聽來似曾相識,隻不過從於昭儀的口中說來,聽來倒是極其的別扭,她輕輕一笑,眼神都不像是在看著於昭儀,“倒是昭儀娘娘,有心了。”
這句話說的於昭儀憤恨不已,一甩袖就要轉身離去。到了殿門口,突然停下來,幽幽地道,“我到今天,也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要對你那樣上心。你要救你的舊情人,他都可以為了你去救他。你*端妃喝下墮胎藥,又讓她不堪受辱自盡,皇上依然沒有因此懲罰於你。縱然你有再多可以為他利用的地方,可是他也不必做那樣多的事情,隻是為了順你的意。你生來既是這般卑賤,卻白白尊享了這麼多年,這麼多人的寵愛,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於昭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傷感,轉過身去朝外走去,聲音也漸行漸遠,“其實你身上,也沒有什麼他利用的到的。”
窗外是灰暗的天空。這樣的臘月,可真是冷。
她抱著膝蓋蜷縮在榻上,夏兒抱著厚重的被子替她裹上,卻依舊沒有抑製住心中的寒意。於昭儀的話不斷地縈繞在耳邊,她不願意再去想,卻又不得不想。
“倒是當初麗妃想的當然,以為端妃沒了孩子,能好好將對你的怒意說與皇上聽,哪怕是讓皇上對你小加懲戒也好。卻不知道端妃是個硬性子,聽完她一番挑唆,卻一氣之下自盡。即使這般,皇上也沒有對你如何,倒真真是太不值了。”
“你很恨皇上嗎?殘害皇嗣,*死妃嬪就罷了,連自己也不願意為皇上生個孩子。避子湯,倒真是有的那樣的勇氣喝下去。你以為皇上不知道麼?他一直都知道,他能這樣一直容忍著已經不再有利用價值的你,我想來想去,大概是皇上也不想你有他的孩子,索性任你這般做了。可是他又何必專寵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