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洛偉鬆了口氣似的,“大哥明天會和我們會和,我讓他送你去寧州,那是先皇騎兵的地方,有先太後的耳目,你會相對安全一些。”

她依舊沒有太大的波動,繼續點點頭,他隻當她累的極了,便打發人安頓她歇下。第二日是新年的第一天,天空出現了久違的太陽,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隱隱散發著五彩的光芒,令人突然生出了一股希望。

行軍沒有馬車,諶洛偉替她準備了厚重的鎧甲作為禦寒。她休息的太晚,臉色蒼白,藏在高高的鎧甲領子下麵,像是要被融化了一般。諶洛偉在屋子外麵列隊,能清晰地聽見軍隊齊齊的腳步聲,她的心跳的厲害,直扯得五髒六腑都疼痛起來。他們這是要去救薛驍,救身處危險中的薛驍。

等待是一件令人焦心的事情,她覺得她在屋中坐了太久,久到已經可以細細將她與他的過往都從腦海裏過一遍。每過一件,便覺得心被抽動了一下,層層開去,像是將一些塵封的記憶給剝開。過往種種,她那樣不願意再記起,現下卻忍不住一件一件去回想。從最初入宮的相遇到西郊裏,從大婚的溫言軟語到冷若冰霜。謊言與真心,一下子都被揉進了記憶裏。他利用她,卻終究愛著她。而她,自始至終都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中,愛的時候隻管愛,恨的時候隻管恨,從來都是忽略了其它。

諶洛儀進來的時候她依舊沉思在這種難言的悲傷之中,以致於諶洛儀到了跟前都沒有發覺。“煙兒。”諶洛儀喚她,一雙明亮的眸子裏流出滿滿傷感,“你真的在,我以為要找不到你了。”

她自沉思中緩緩回過神來,看他這幅難得一見的哀傷神色,口中慢慢道,“大哥。”

諶洛儀的眼角乍然閃過一絲瑩亮,他蹲在她跟前,伸手拉過她冰涼的指尖,“你在這就好。”這樣哀婉的語調,這樣哀傷的人,她像是終於清醒,隻顧問他,“京城出了什麼樣的事情,皇上他,現在可好?”

他眸子的光亮稍稍黯了黯,終於將手鬆開坐到一邊。“叛軍現在已經齊集京城,大薛宮外的護衛也多換成了叛軍的首領,表麵上並沒有動作,但是皇上現在已經是被軟禁的境地。”

“我要上京。”她木木然說,“你們帶我一起。”

“煙兒,你去寧州,那裏安全。”

“不……”

“我找了人,讓他送你。”他說著轉臉朝一邊看去,她順著他的目光,見門口立著一襲白衣的人,隻以為是看錯了,卻真真是前一晚還在追著她而來的夏嵐林。

她張張口,最終沒有問出話來。倒是諶洛儀先說話了,“夏兄來求助我們救一個人,沒想到是你。”

夏嵐林,他與諶洛儀相識。她無心再去理清這個中的關係,隻抬眼看著夏嵐林,“謝謝你。”

他並不答話,就那樣站在門邊看著她,眼神中浮浮沉沉地,有哀傷在裏閃動。她想了想,又道,“你要帶我去寧州?”

夏嵐林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想上京,但是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確保你的安全。”

他們都要送她走,不願意帶她一起去京城。這樣的時候,薛驍將她送走,現在又要將她送走,為什麼她就不能一起承擔這一切。“那我們今天就走。”她突然爽快地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