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小築內，如豆般昏黃的燭火搖曳著。
蒲團上的男人雙眸緊閉，神色有些痛苦，迷蒙。
墨發被一根青絲束在腦後，幾縷散落在臉頰兩側，被清風吹拂著，吹出一抹美好的弧度。
一件寬鬆的白袍，罩在那纖細身子上，卻顯得羸弱的不成樣子。
那俊美的容顏，此刻唇角略微上揚。
“你來了。”
清淺的笑容映襯下，連那清冷的眉宇，也泛起一層柔和的漣漪。
隨即便是馥鬱的酒香撲麵而來，視線不由落在他身側打翻的酒壇上。
地上也是一灘酒水，看起來喝了不少。
“看來你一個人也挺有興致的，不知道是否介意多一個人？”
那雙眸子宛若星辰，氤氳著淡淡的霧氣。
此刻裴鈺微醺，那雙眸子看的不是很真切，舉杯望著天上那輪明月，將白玉盞內的清酒一飲而盡，才喃喃自語。
“美酒配佳人......”
裴鈺分明就是個酒鬼，兩次來都喝的醉醺醺的。
顧樂樂直接席地而坐，倒了杯酒，辛辣的酒順著喉嚨進入胃裏，特別不舒服。
她蹙眉看著裴鈺：“裴鈺你喝醉了......”
裴鈺垂眸，把玩著茶盞，看起來很清明，一點也不像醉了。
“醉了嗎？”
“醉了......”
“沒有，我才不會醉......”
嘿，他還使起性子來了。
這模樣分明是醉了，不醉他才不會說這樣的話。
“酒不醉人人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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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便是醉了吧......”
倏地，他站了起來，腳步踉蹌的邁了幾步，被長袍給勾了一下，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暈了過去。
顧樂樂上去踹了幾腳，一點反應都沒有，應該不是裝的。
誰知道他又抽風喝什麼酒，最後還是將他扛進了浴桶中。
裝滿熱水的大桶，泛著熱氣，將腰間的玉葫蘆取下，倒入萃取的靈液。
充滿了生機的水滋養著他的身體，一遍遍修複著他體內被毒素壞死的經脈。
就連那帶著病態蒼白的肌膚，都泛起一層紅暈，顧樂樂則是趴在紅木案上睡著了。
......
裴鈺是被冷醒了的，揉著惺忪的眸子，才發現他躺在浴桶中，水早已涼透，散發著刺骨的寒冷。
拿起屏風上的白袍穿上，鬆垮的係著。
驀然瞧見那紅木案上的纖細身影，睡得格外香甜。
不忍心將她叫醒，將她抱起，放在他的榻上。
裴鈺忍著心頭的悸動，倉皇離去。
......
夜裏，漆黑寂靜。
月朗星稀，透著幾分涼意。
可裴鈺渾身是汗，坐在柳樹下的蒲團上，不由自主的撫上古琴。
指尖流轉出美妙的音符，起初帶著濃濃的哀傷，一個拉長的轉音後，曲風突然變的明朗歡快，到了最後卻如同他現在的心情，心亂如麻。
指尖飛速遊走在琴弦上，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那骨節分明且白淨的雙手上，被劃出口子，鮮血滲出。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他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直到琴弦斷開，轉而躍至樹幹上，欣賞著山間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