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仙君看著執迷不悟的太上老君,有幾分無奈,最終掙開了她的手,離開了天牢。
台上老君蹲在地上,失神的看著蒼梧仙君消失在天牢裏,無聲無息的歎了口氣,這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被拒了,心情一如既往地那麼酸爽。
或許蒼梧仙君一直都不知道,自從她得道成仙以來,在那一次瑤池大會上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個年幼時,在大荒山下為她遮風擋雨的一個清雋少年。
那時的他,也是一個還未成仙的蒼梧小樹。
她記得,那時的他,也是一身藍色的衣衫,像是一汪泉水,清淨明亮,讓她這塊石頭,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樣。
那時的他,讓她印象深刻,一直不敢忘。
那時的她問她,日後,你想做什麼。
他說,修仙。
於是,這也成為了她的目標。
她這塊石頭,在那一刻,有了心。
日後的日日苦修,隻為和他走得更近,與她為鄰的小柳樹也勸她不要太認真,石頭成仙,很困難的,她那時什麼也沒說,眼睛一睜一閉,過了好幾百年,身旁的小柳樹據說被一帝君挖走,不見了蹤影。
再後來,她終於得道成仙,入了天界,被天界封為太上老君。
瑤池大會,她一眼就認出了角落裏一襲藍色長袍獨自飲酒的他,可他,似乎忘了她。
她沒有氣餒,日日與他套近乎。
她記得,有一次她與他說話,她一直打哈欠。
他問她,老君可是未睡好,一直精神不振。
她說,本老君聽別人說,打哈欠是會傳染的。
他不解的蹙了蹙眉頭,問,老君為何要傳染本仙君這個?
她說,因為本老君想和仙君你睡覺。
自那以後,蒼梧仙君有多遠便離她有多遠。
他不知道,她這一生,都在等他……
他或許,早已忘記了昔日的那塊石頭……
太上老君側耳躺著,灰色道袍上掛著幾根幹草,老君沒有在意,閉眼就睡了過去。
陽雪山。
優棠坐在石凳上,看著漫天飛舞的海棠花瓣,感受著山下徘徊不定的熟悉氣息,眉頭微蹙。
晚泉上神自那日回來後,又不見了蹤影,清流女君來過幾次,都未曾見過上神。
老君因為丟失誅仙劍被天君關押在天牢,他倒是去探望過幾次,見老君依舊神采奕奕,便沒有在擔心了。
誅仙劍丟失,後果非同小可,當初天界丟失了盤古大神留下的法器萬法琴,聽說被人藏在了天族祖墳上,導致開棺,驚擾各任天君安息,結果還是未曾找到。
陽雪山山腳。
牧廣陵手執紫色油紙傘,站在相思樹旁,看著蜿蜒而上的石階,靜靜站在原地。
四周寂寥,山腳除了一棵相思樹,再無別的植物,連荒草也不曾有。
她在這裏站了許久,微風吹過,風中傳來微不可聞的歎息聲。
牧廣陵望著山頂,依稀可以聞見山頂傳來海棠花的淡淡清香。
她都有些忘了,她來這裏,站了多久……
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牧廣陵轉過身,看著清流女君緩緩走了來。
“你是來找晚泉的?”
清流女君有些訝異,不過淡淡的眉眼多了分冷意。
“是。”牧廣陵摸著油紙傘,“難道清流女君也是?”
“牧廣陵,你回去吧,晚泉不在陽雪山。”
清流女君越過她,就要上去。
“聽清流女君的語氣,似乎是陽雪山的女主人?”
牧廣陵勾著嘴角,紫色衣衫在風中起舞,被油紙傘掩蓋的瞳孔裏,閃爍著寒光。
“本君與晚泉幾萬年相交,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清流女君停下腳步,饒有深意的眸子看著極為淡定的牧廣陵,她至今,看不清她的容顏。
“是嗎,我認識上神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吧,清流女君,做人,還是謙卑點,不要自以為是,將自己看的太過重要,也許在上神的眼裏,你還沒有那個叫優棠的小伺童重要!”
牧廣陵反唇相譏,等她收拾完天界,下一個,就是她忘川,她平生的最厭的,便是清流女君這種女人。
清流女君聽著牧廣陵的話,眸子越發冷寒,她的嘲諷之意,她怎會不知。
“晚泉的心裏,是有本君的!”
“清流女君愛做夢的話,我也不會戳破,告辭!”
牧廣陵轉身離去,沒有再看清流女君一眼。
清流女君看著牧廣陵離去,蹙了一瞬的眉頭,轉身看著蜿蜒的石階,堅定的走了上去。
海棠林中。
優棠看著清流女君神色微妙的走了來,隨即站了起來。
“女君可是來尋上神的?”
“是。”
“上神不在陽雪山。”
“本君知道。”
清流女君慢慢走近,看著漫天飛舞的海棠花瓣,眸子裏寒意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