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榕景宛然一笑,卻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將手中的軟墊放置到她的腳邊,一手依舊握著一頭,似乎在等待著她起身一般,鈴雙快步跑到段晗玥的身邊,一手攙扶住了她的手臂,知曉她長跪在地,這一時間想要起身,怕也是較為困難的,稍稍用了點力,段晗玥在她的支撐起,抬起了腿,席榕景將軟墊放置到了她的腿下,當她剛準備要跪下來的時候,一把折扇撐住了她的雙膝,她不解的再一次抬起了頭。
“勞煩鈴雙姑娘去取些糕點與水來,六公主怕是未用膳吧。”鈴雙甚是聰慧,明白席榕景的意思,用力的點下了頭,目光遲疑的看了一眼段晗玥,這才放心的離開了含月殿,沒有了鈴雙的在旁伺候,席榕景的目光更為大膽的放在了段晗玥的身上。
“席太傅當真有辦法帶本宮出宮?”段晗玥現下最為焦急想要知道的事情,她回門之日早過,這多日未回西涼,怕是整個西涼的人該是都認為她回了鳳朝,再也不回去了,無人來尋,定是南昀宸向著整個西涼的百姓宣布了她已被休的消息。
“出宮並不難,隻是六公主現下可以嗎?”席榕景一貫的優雅,文弱書生的氣態盡顯在她的麵前,段晗玥雙眸是瞬間亮了起來,她滿含希望的望著段晗玥,她心中所想所念,席榕景無不知曉,隻是過去未如今日這般直接提點出來罷了。
“可以!”段晗玥想也不想的接下了話來,話音落下,她滿含希望的雙眸,瞬間暗淡了下去,嘴角的殘笑,仿佛彌漫著一種灰蒙蒙的陰霾,段晗玥的聲音在席榕景開口前,便甚是自知的說道:“不對,不可以。”
“公主既然知道不可以,何不準備了充分,再想想如何將這不可以變成可以。”席榕景麵上的笑容越發的陽光,照進了她心底的那抹失落,段晗玥苦笑著點了點頭,席榕景亦是明白,現在的她心中的那份苦痛無人可以去理解,去明白。
“席太傅,可知秦瑩瑩的事情?”段晗玥突然想到了什麼,甚是擔憂的問道,可話未問盡,迎來的卻是席榕景的笑容,似乎對於秦瑩瑩再度為妃一事,完全不在意一般,“你當真?……”
“她的命駐紮在宮中,無法更改,六公主莫要擔心了,隻是她再度為妃,所要伺候之人是……”兩人的角色互換了一般,輪到他擔憂段晗玥了,她最在意的人,整個鳳朝皆知,可現下呢……
沉默悄無聲息的在含月殿的前殿裏麵彌漫開來,段晗玥目光中有著落寞,有著難以言語的憂桑,她心有酸苦,卻不能言,段晗玥沉默了良久,席榕景亦是未再與她說上一句話,隻是跟著她,沉默的陪伴著她。
“六公主可想出去含月殿走走?”席榕景突然提議道,此話一出,段晗玥仰起了頭,看著他,“榕景帶六公主出去,隻是等到出寢宮門時,不論榕景說了什麼,六公主莫要否認才是。”席榕景一心想著這含月殿裏麵,如同八年之間民間傳聞的那樣,毫無生氣可言,不由的為她之後的生活擔心。
段晗玥沉思了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席榕景伸手大膽的從她的頭上揭下了白布帶,那是親者守喪最為重要的東西,隻見白布帶落地,段晗玥本欲去撿,怒斥他幾句,卻被他那有理的話語給嚇回了手,“可有見過哪個妃嬪在宮中擺喪守喪的?”妃嬪?這兩個字她從未想過,還是為段君琰的妃,她咧開了嘴,可盡數是苦澀。
“把身上的喪服換下,換上一身的皇後鳳服。”席榕景的話不容她有任何的考慮時間,在無人的含月殿裏,席榕景大膽的拉過了她的手,直接將她帶進了主臥,而他守在了門外,段晗玥木訥的站在門後,腳步如同千斤一般的沉重,陰黑的屋子裏麵,她手扯著身上的喪服,門外傳來了席榕景那甚是周道的提醒聲:“若是六公主隻是六公主,這含月殿的門怕是再難邁出半步,可倘若六公主是皇後娘娘,這整個後宮便是娘娘的天下。”簡單明了的分析了一遍,段晗玥幹脆的脫下了身上的喪服,備在衣櫃裏麵的鳳服與那屬於皇後的首飾還安祥的靜躺著,自從那些東西被送進含月殿起,她便再也沒有去理會過一次。
她從衣櫃裏麵取過了鳳服,嬌豔的牡丹,襯托著鳳凰的華貴,祥雲踏於青空,以金絲為線,甚是富貴華麗的一件衣裳,看著確是有引誘整個後宮妃子的能力,她對著銅鏡將手上的衣裳緩緩的套上,瞧著鏡子裏麵的自己,除卻麵色慘白以外,這衣服如同為她量身定製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