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繡的真好看!”鈴雙投目望去,莫大的錦帕之上,隻剩下一人鴛鴦,鴛鴦本是夫妻鳥,如今僅剩下一隻,她又如何不懂這其中的寓意呢,隻是她聰明的佯裝了不知,單誇了繡工,刻意繞過這上麵所繡之物。
段晗玥隻有僵硬的笑容,她本不欲去笑,可鈴雙終是同他人不一樣,手中的針線來回的穿梭著,沒多少功夫,便已然上了手,倒好生熟悉,鈴雙呆愣著看她的動作,“六公主,你這女紅是何時學的?看著似乎也有幾十年的繡功了!”
“十五年前,被幽禁在含月殿之後,閑時打發時間,便學了起來,這一學就練上了,何來的幾十年的繡功。”段晗玥苦笑著,那八年來,她不斷的在這寢宮裏麵繡著同命鴛鴦,一繡便是八年,那些個被她焚燒後的鴛鴦,未被他人發現,自也不會有人知道她會女紅這件事情。
“六公主聰慧穎人。奴婢學這女紅,可沒六公主那麼有耐心,看著六公主繡作,奴婢自愧不如,這……”她悄然的將自己的東西藏了起來,但此時的段晗玥手上的動作未停,可心已然翻起了過去的種種回憶。
“啊!”一聲輕哼,段晗玥整個眉頭都擠在了一起,不出片刻這手指尖上的腥紅如同泉水一般的湧了出來。
聞聲,鈴雙趕忙從裏屋跑了出來,“六公主!”瞧著她手心裏的腥紅,眼底劃過一絲不忍,取過身邊的錦帕,大膽的拉過了她的手,壓著被刺到的地方,“是奴婢該死,不該帶著六公主一起做女紅。”鈴雙一個勁兒的把所有的罪責往自己的身上攬。
“你該死什麼!這刺繡做女紅,本就不可能無傷無痛,這被刺到也是難免的。本宮沒事。”段晗玥冷冷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瞧著那一副染上了血的孤身鴛鴦,心裏的逐漸騰起,隨即撞擊著她的心。
“但……”鈴雙欲再說些什麼。
“給本宮取些吃的來。”段晗玥知曉她心裏的難受,便索性打發她去做些事情,也好過讓她在這裏自我反省來得強,本就不是她的錯,段晗玥瞧著她離開的背影,在房門關上的瞬間,她手拿著那隻鴛鴦,嘴角默念道:“皇叔,晗玥祝你跟皇嬸白頭偕老。皇叔,晗玥祝你跟皇嬸白頭偕老。皇叔,晗玥祝你跟皇嬸白頭偕老。皇叔,晗玥祝你跟皇嬸白頭偕老。皇叔,晗玥祝你跟皇嬸白頭偕老。…………”她拚命的練習著這句話,可每每說到一半的時候,眼淚便會跟著一起落下來。
屋頂上,那甚是準時的身影,側耳傾聽著裏麵的話,她心裏的苦,從她的話裏,那牽強的笑容,皆暴露無疑,他在屋頂心疼著她此時的舉動,留在皇宮親眼看著他如何娶上別的女人,她隻能無動於衷,隻因她曾經失手殺過那個女人,過去的陰影一直殘留在她的心間,哪怕那個女人安然無恙的重新回到了她的麵前,八年的愧疚不是說忘便是能完全忘卻的,她沒有恨,有的隻剩下苦笑,她怨的也隻有自己,怨自己用錯了情,看錯了人……
房間裏麵隻剩下她的歎息聲與呼吸聲,靜靜的讓人感覺到她的存在,屋頂上的人一臉笑意的望著她,仿佛此生都看不夠一般。
“六公主!”門外鈴雙的聲音響起,不過才去了片刻的功夫,這便就回來了,她的眼底劃過一抹遲疑,放下了手中的女紅,走去開門,那雙眸子一直緊跟著她的步子移到了房門邊上。
“鈴雙你……”一隻纖細的手,猶如利刃一般在她的頸項處,狠狠一劈,方才還站著的她,不過瞬間便癱倒在了地上。
刀光劍影閃過,尖頭朝著她的胸口觸去,隻聽到碰的一聲巨響,屋頂之上,一抹黑色的身影朝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指尖輕彈劍鋒,當即劍不過一毫偏差,保住了她的命。
那劍的主人目光中的淩厲在看到那黑色身影之際,當即劍落在地,慌忙而逃。
寬大的手掌,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裏,朝著床塌走去,他溫柔的笑看著此時的她,眼底亦是參雜著擔憂,小心的將她放在了床上,這已經是第幾次,他抱著她放在床塌上,瞧著她安祥的睡顏,瞧了瞧她頸項處的淤青,伸手按了幾下,青痕消散,他戀戀不舍的離開了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