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洪駕土遁正行,不覺落將下來,一座古古怪怪高山,凶險無比。
頂巔鬆柏接雲青,石壁荊榛掛野藤。萬丈崔嵬峰嶺峻,千層峭險壑崖深。蒼苔碧蘚鋪陰石;古檜高槐結大林。
話說殷洪走罷山景,隻見茂林中一聲辭響;就見有一人,麵加亮漆。頷下紅髯,兩黃眉,眼如金,皂袍烏馬,穿一副緊鎖甲,用兩條銀裝鐧,滾上山來。
大叱一聲,如同雷鳴,問道:“你是哪裏道童,敢探我家巢穴。”
劈頭就打一鐧,殷洪祭出水火鋒急架忙迎,步馬交還,山下又有一人,大呼道:“兄長我來了。”
那人戴虎頭盔,麵如赤棗,頷下長須,用駝龍槍,騎黃膘馬,雙戰殷洪。
殷洪怎敵得過二人,心中暗想:“吾師曾分付,陰陽鏡按人生死,今日試他一試。”
殷洪把陰陽鏡拿在手中,把一邊白的對著二人一晃。那二人坐不住鞍鞽,撞下塵埃。殷洪大喜。隻見山下又有二人上山來,更是凶惡。
一人麵如黃金,短發虯須,穿大紅,披銀甲,坐白馬,用大刀,真是勇猛。
殷洪心下甚怯,把鏡子對他一晃,那人又跌下鞍鞽。
後麵一人見殷洪這等道術,滾鞍下馬,跪而告道:“望仙長大發慈悲,赦免三人罪愆!”
殷洪道:“吾非仙長,乃紂王殿下洪殷是也。”
那人聽罷,叩頭在地,道:“小人不知千歲駕臨,吾兄亦不知,萬望饒恕。”
殷洪道:“吾與你非是敵國,再決不害他。”將陰陽鏡把紅的半邊對三人一晃。三人齊醒回來,躍身而起,大叫道:“好妖道!敢欺侮我等!”
傍立一人大呼道:“長兄,不可造次!此乃是殷殿下也。”三人聽罷,倒身下拜,口稱:“千歲!”
殷洪道:“請問四位,高姓大名?”
內一個應道:“某等在此二龍山黃峰嶺嘯聚綠林,末將姓龐,名弘;此人姓劉,名甫;此人姓苟,名章;此人姓畢,名環。”
殷洪道:“觀爾四人,一表非俗,真是當世英雄。何不隨我往西岐去助武王伐紂,如何?”
劉甫道:“殿下乃成湯胄胤,反不佐成湯而助周武者何也?”
殷洪道:“紂王雖是吾父,奈他絕滅彝倫,有失君道,為天下所共棄。吾故順天而行,不敢違逆。你此山如今有多少人馬?”
龐弘答道:“此山有三千人馬。”
殷洪道:“既是如此,你們同吾往西岐,不失人臣之位。”
四人答道:“若千歲提攜,乃貴神所照,敢不如命。”四將隨將三千人馬改作官兵,打西岐號色,放火燒了山寨,離了高山。
正是殷洪下山收得四將,殷洪日後為五穀星辰,四將為雷部二十四員催雲助雨護法天君。
話說人馬非止一日,行在中途,忽見一道人,跨黑豹而來。
少時見一道者飄然而來,白麵長須,上帳見殷洪打個稽首,殷洪亦以師禮而待。
殷洪不知這是何人,問道:“道長高姓?”
申公豹眯著眼,說道:“你師與我一教,俱是玉虛門下。”
殷洪連忙欠身,口稱:“師叔!”
二人坐下,殷洪又問道:“師叔高姓大名,今日至此,有何見諭?”
申公豹慢悠悠說道:“我乃申公豹。你如今要到哪去?”
殷洪恭敬回答道:“今奉師命,往西岐奉武王伐紂。”
申公豹正色道:“豈有此理。紂王是你什麼人啊?”
殷洪麵無表情,答道:“是弟子之父。”
申公豹大喝一聲:“世間豈有兒子助人反伐父親之理。”
殷洪辯駁道:“紂王無道,天下判之;今以天之所順,行天之理,天必順之,雖有孝子慈孫,不能改其愆尤”
申公豹笑道:“你乃愚迷之人,執一之夫,不知大義。你乃成湯苗裔,雖紂王無道,無子伐父之理。況百年之後,誰為繼嗣之人?你倒不思社稷為重;聽何人之言,杵逆滅倫,為天下萬世之不肖,未有苦殿下之甚者!你今助武王伐紂,倘有不測,一則宗廟被他人之所壞,社稷被他人之所有。你久後死於九泉之下,將何顏相見你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