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應了之後,張長嶽就開始坐立不安,沒坐一會兒,楊靜就好笑地看著她找了個極其別腳的理由匆匆離去。果然有心上人的人都沒辦法忍受分別,哪怕是短暫得隻是一頓晚飯的時間。
看了眼望月沉默的桓明醒,一半清冷的月光,一半溫暖的燭光,映得這個表相平凡的人有一種奇異的美,不似人間。楊靜心裏一陣熱,手忍不住發抖。不得不承認,這個人……不論男女都足夠讓自己動心。難得在這個女尊世界裏對旁人動心,可是自己卻……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腳,不禁有些氣餒。愛情這種東西離自己還太遙遠了。
走過去,抱住桓明醒的腿(楊靜倒是想抱腰,可惜個子太小,隻能抱在這裏。),半天不鬆勁兒。
“怎麼?”桓明醒收斂了這幾日來的戾氣,口氣溫柔,低下頭,輕輕撫了撫楊靜的臉。
楊靜抬起頭,眼神迷茫,好一會兒,才問出一句:“明醒……你多大了?”
桓明醒一下笑出來,抱起楊靜,親密地貼了下她的臉,道:“怎麼?真想嫁給我?”
楊靜點頭,道:“我怕你等不及我長大。”說著,有點感傷地把頭拱在桓明醒懷裏,鬱悶地蹭了蹭。
“怕你長大我就老了?”桓明醒笑意未減,似是一點也不在意楊靜的表白,隻有眼中微斂的波光才能稍稍表達他的驚訝。
楊靜搖頭,道:“不是怕你老。是……”楊靜落入感傷的情緒當中,覺得自己好無助,還要經過漫長的歲月才能長大,要在成長的歲月中享受每一分每一秒的寂寞孤獨。真不知道重生是為了什麼。楊靜頓了頓,道:“我不忍心讓你孤獨地等我。桓明醒你是個有故事的人,你有你在意的人,你有你要做的事。不是天下間別的男子……或女子,那種願把歲月拋在等待裏的事,你不屑做,我也不能忍受你受那種折磨。”
不敢看桓明醒的表情,楊靜伸手把桓明醒抱得死死的,埋在他的懷裏,聽他穩定的心跳。
靜默半晌,桓明醒輕笑道:“如此情懷,靜兒是要做詩嗎?”
楊靜喃喃低語接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與君好。”
桓明醒目光一閃,笑道:“靜兒這是在哪裏聽到的巷裏歌謠?”
聽了這話,楊靜歎口氣,知桓明醒是故意的。抬起頭,也笑起來,道:“寫得不錯吧?用詞足夠直白,情感足夠濃烈。詩之韻正應如此。你說呢?”
桓明醒別開頭道:“已開春了,你四歲了,靜兒。”
無奈,這年紀,就算是虛歲也太打擊人了。楊靜暗自翻了個白眼,笑嘻嘻道:“我們回去吧。小孩子不應該太晚睡。定睿他們一定也談好了。”
“好。”桓明醒丟了錠銀子在桌上,抱著楊靜直接從窗戶就跳了下去,嚇了上的人一跳。騎上馬,剛拐了個彎,就聽到幾個人拉拉扯扯說話的聲音。
“不,不要了。在下,在下家中實在有事。下次有機會在下一定……”一個結結巴巴的女聲,聽上去有些無奈。
楊靜一側過頭去看,見四個書生打扮的女人正笑嘻嘻地拉拉扯扯,說話的是個藍衫二十歲左右的女人。看情形是要拉藍衫女人去哪裏,而她並不想去,但其餘三個女人似乎特別執著,一直扯著不放手。場麵看上去有些混亂,但並不特別。楊靜沒在意,倒是桓明醒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楊靜小聲問道。
“是高家小姐。”桓明醒凝神盯著,回了一句。
“高家?!國子監的那個高家?!”楊靜一愣,再次回頭細看,下意識試圖在藍衫女人臉上尋出一些與高恭相像的線條來。可實際上,沒一處相像。高恭什麼時候都是一付倨傲的樣子,雖然不是故意的,但眼前這個藍衫女子卻有點懦弱相,連拒絕的話都說得吞吞吐吐,生怕得罪人。生為高家人,這真讓人驚訝。
眼見著,四人已經拉拉扯扯地走到了自己與桓明醒的馬前,看情形,那高家小姐根本沒辦法真的拒絕,一臉苦相苦苦掙紮,嘴裏喊著不要,腳卻被拖著往前蹭了。
“高小姐~”桓明醒突然出聲,坐在馬上高高在上,口氣也有些……不客氣:“夜半了,怎的還在府外?”說話間完全忽略了高小姐之外的三人。
四人一愣,齊齊抬頭看向桓明醒。實在是桓明醒的氣質太特別,尤其會打動這些書生學子。被他這樣挑釁的口氣說話,三張明明是蓄著怒氣的臉,卻在看清桓明醒的一瞬,都有些呆怔住,怒氣轉眼消彌。
“在下國子監監生蔡夷。這位是……?”其中一個放開拉扯著高小姐的手,拱手行禮,微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