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裝飾著小白絨兔的圓頭布鞋映入六六的眼簾,再往上是一條繡著百蝶的雪青短裙在風中微微擺動,一把奇形怪狀的笛子插在腰間,這個披著白狐披風的小姑娘正歪著頭看她,嘴角微翹,帶點揶揄的神情,但是那頂精美的白銀鏨花牛角頭冠底下的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裏卻是一派天真無邪,教人看不透她的年齡。
苗家小姑娘看著眼前這個狼狽的藏劍,不禁笑出了聲,“呀,藏劍掌門不給錢也就罷了,你們滅生堂也不多給點盤纏,卻讓你一個人在這兒吹冷風、餓肚子。哎,你們幫主這麼不知道心疼人,我看你是入錯了幫啦。”
她瞅了瞅六六,又道:“不如,我收你進醉夢幫,如何?”
六六一下漲紅了臉,她努力掙了幾下,直著嗓子嚷道:“我和兄弟們歃血為盟,此生皆為惡人穀而戰,豈會因你幾句話就改了誌向!”
“好個硬氣的二奶奶!佩服佩服!”這個女孩拍手笑道,“我唐令羽還沒見過在我五毒教麵前敢嘴硬的,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幾時。”
說完,朝旁邊點頭道:“那麼,就按老辦法來罷。”。
馬上就有兩名男子走上前來,將六六的手腳緊緊捆住,嘴裏塞上一團破布。緊接著,六六被抬了起來,隨意擱在駱駝上邊,頭正好衝著駱駝的屁股,食草動物的異味一陣陣撲鼻而來。
駱駝的一邊搭著一個網兜,裏麵放著各色各樣的瓶瓶罐罐,都塞著軟木塞子,瓶簽子上都寫著小字。這瓶子都快頂到六六的鼻子了,因此她努力集中視線才看清上麵的字。
——但是,她寧可自己沒看清這些字。“金線蜈蚣、百足蠍、銀冠蛇、吳毒蛛……”,六六頭皮上陣陣發麻,這個小苗女養著這些毒物,又拿著那樣一把奇怪形狀的笛子,一定來自西南邊陲的五毒教。
“萬一瓶口鬆了,這些毒物爬出來……,又或者,這個小五毒幫主突發奇想,拿我試毒煉蠱……”
六六止不住將江湖上流傳的關於五毒教的詭異故事像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一身冷汗涔涔而下。她努力刹住念頭,不敢再往下想,心中已然一片慌亂。
或許能被爽利地幹掉還算是幸運的事,隻怕到時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汴二,你來畫圖。大夥兒都來聽聽。“唐令羽吩咐道。
“是。”之前那個紋著一臂蛟龍的丐幫從桌上取了一隻筷子,就在沙地裏畫了起來。
“這裏是幽州峽穀的出口,兩邊俱是山崖,上麵兩個哨崗,每邊都有兩三個人分守。再前邊就是隘口,滅生堂的人在這裏守了好幾天了。我怕被發現,就沒敢靠太近,不知道他們在暗地裏搗鼓些什麼。”汴二一邊畫一邊說。
他在離隘口不遠的位置圈了一圈,“這邊看上去有些奇怪,似乎......”
汴二停住了話頭,抬頭看了看幫主。
唐令羽雙手抱胸,歪著腦袋想了想,問:“見到夕不雨了嗎?”
“沒有。我遠遠地看了很久,沒有看到唐門打扮的人。”
“奇怪,不在這裏,也不在陰山鎮,那他會在哪兒呢?”站在一旁的範大當家困惑地說道,修長的手指在下巴上使勁揉搓著,似乎能搓出來一個答案來。
“會不會隻是故布疑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