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或許是一個新的開始,又像是時間倒流,回到了之前的模樣。
“果然,隻要有一段時間不交流,感情什麼的,就沒法維持了吧。”
麵對她被漠落占滿的雙眼,胸口感到一陣無力的酸痛,盡管我不斷告訴自己;她本來就是人類啊!但是,還是不甘心!她是人類,她隻會承認和人類的感情,但是,不甘心,“那我們呢?我們是朋友吧?”我們現在,算什麼?是失了舊情,還是說從一開始就……可以的話,真希望她說點什麼,但好不容易再見,怎麼能讓她為難?談談吧,你渴望著的,那個孩子。
“嗯,是女孩,叫策璃影。”
女孩啊!她的願望實現了。這是當然的吧!她的話,上天也會垂愛的。這種時候,除了祝賀,還有什麼事可做呢?
“井代……”接下來,是徹底的,鄭重的告別嗎?說“以後再也不能來了”之類的?看她矛盾的樣子,我就覺得,自己根本不該存在,本該待在地獄的我,不該在這裏傷害溫柔的人!我不該在這的。
“雖然我知道很過分……”沒有哦,潤影,你已經忍耐的夠多了,是我的錯。放心吧,我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你的下一句,或者再下一句……“那個孩子,是不是不該來?”
?!
潤影,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不該來的,不是我嗎?身為人類的潤影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騙人,怎麼可能!會有人因為幽靈否定一個親人?這太奇怪了!接下來,她的理由,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想了,會產生這種念頭的理由,一定是個悲傷到令人語無倫次的故事,所以,我能做的,隻有安慰……
潤影說,那次之後的幾天都很平靜,因為她是一個人,她說,希望這樣的生活,一直維持下去。說這些的時候,我感覺得到她手上梳子的軌跡直了一些,也平穩了許多,她是真的,在期待著,但是我,還是任性地想要改變這個喜歡寂寞的女孩,“真的,沒問題嗎?”
“嗯,比起以前,這不算什麼。”
比起以前……以前……對了,她還有過,比現在還要悲傷的回憶,比一個人,還要寂寞的事,她經曆過。為什麼,那個時候無力蜷縮的女孩;那個時候瑟瑟發抖的女孩;那個時候失聲痛哭的女孩,為什麼我會忘記呢?那個被不在意的人在意的時候,比起那個時候,現在,一個人……確實,這樣,或許是對她來講,最好的環境。但這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一縷頭發搭過來,重新喚回了我正在時光中遊走的心思,“抱歉。”
她攏過去重新梳理,我察覺得到,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止過的打顫的手。明明已經那麼害怕了,為什麼要這樣勉強?潤影,你知道嗎,你在的時候,我就覺得,這裏是紅色的,你在的話,我就開始,討厭紅色了,井水,眼睛,從眼中流出的血,全部……
“我會不會,喜歡上數學呢?”那天,她這麼說。一直與世隔絕的幽靈,怎麼會了解世間的變化,“數學”這種東西,真是個陌生的詞彙。她看起來很難解釋清楚,不能給不善言辭的她找麻煩,我是這麼想的,所以直接用“聽起來很有趣”把話題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井代,你的頭發……”
“我自己梳就行。”誰知道她是怎麼把話題引回來的!潤影啊,你到底是在和誰過不去?
我的回答,是不是哪裏錯了?她的表情,雖然我還不懂,不過那一定不說什麼開心的表情。
“吶!等我頭發長長以後,幫我梳頭吧?”
我該,怎麼回答呢?總覺得,這不是什麼需要回答的問題。
今夜的霧是白色的。
“晚上好。”她終於來了,天黑得越來越早,我也需要等待了,“今天,語文老師說,人活著,就是為了幸福的人生……”
幸福的人生……嗎?我已經不是人類了,又談何人生呢?不過潤影的話,還有時間去追求的吧?她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她可是改變了幽靈的人啊!這樣的人,一定會幸福吧?但是,總覺得,好像遺漏了什麼。總之那一晚我想了很多很多,以至於自己都記不清了,唯有那種似乎漏掉什麼的疑惑感還清晰著。
“井代,我把課本帶來了。”她真的做了,不可能不做吧,她是潤影啊!她把一本有光滑封麵的書遞給我,我沒有接,我以為她會馬上反應過來,沒想到她會遲鈍到那種地步。潤影,我隻是不想,把你的書染上你討厭的東西。
她又拿出了那塊手帕,那塊原本是白色的……你明明可以不那麼忍耐,你明明可以丟掉的,隻要你說害怕的話……
“害怕就不會這麼帶著了。”這種話,要我怎麼理解?除了隱忍的借口,我想不到任何合理答案。
那本書的手感和我記憶中的不同,活著的時候,我觸摸過沒有這樣平整的紙張,但是潤影,我該怪你嗎?你可是讓我對它的興趣降低了不少!彩色的一頁翻過後,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出現了,有好多都是沒見過的,有些字寫法已經變了,雖然我沒上過學,但也在私塾外待過不少時間,大體上還是認識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