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魔鬼的血液(1 / 1)

我便一日又一日坐在掉漆的大門前等她,默默忍受著其他孩子的欺負,我從不去向老師告發他們,因為我漸漸從哪些老師惡毒的眼神中看到了厭惡。

孤獨的少年隻能越發孤獨。等待著一個人來接他回家。

直到有一天我偷偷跑出那扇掉漆的大門,我以為我會從此離開這個地方,從此自由。可是在夜晚,淒清無比的街道,我似乎能聽到無數鬼魅在空氣中慘叫。

一個女人死了,鮮血蔓延在地上如一隻巨大的血紅蜘蛛,她的肚皮破裂,像一隻幹煸了的巨大蛤蟆,仰臉望天,四十五度的距離。

她是我的媽媽。

那個我等她來接我回家的人。

我又連夜跑了回去,重新進入那扇掉漆的大門,大門在我背後關上,如進了一間巨大的墳墓。

我開始懷著一份恨意生活在這個殘忍的世界,我會把蟲子放到欺負我的同學的碗裏看到他們發出一聲驚叫,輕笑一聲轉身離去。我會在深夜偷偷到廚房心安理得吃掉所有的雞腿懲罰那些不讓我吃的老師。我會在所有人的床上放上死掉的老鼠,等待著他們掀開被子的驚叫。我會…

直到後來,我遇到了一個男孩,他…

“他喚你傾城哥哥。”

火慕微笑著接下去,看著驚異的顧傾城繼續說道。

他喚你傾城哥哥,因為他,你第一次在這個孤單殘忍的世界感到溫暖,你漸漸因為他學會了微笑,你會在別人欺負他的時候勇敢擋在他的麵前,你會在夜晚打雷時緊緊抱住他一起入睡,你會為他做好多好多,隻因他一句傾城哥哥。

可是…

“不要說了。”

顧傾城突然打斷了火慕的話,痛苦地捂住腦袋,聲音沙啞如砂礫滑過。

“他死了,因為我他死了。一切都是我的錯。這麼多年我每天都會夢到他,夢到他聲聲喚我傾城哥哥,他說傾城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不,不是你的錯。不要怪你自己好不好。”

“他生病了,我就應該帶他走的,那群人隻會冷眼旁觀,他們看著他一點點死去,無動於衷。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後悔,為什麼不去帶他離開,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火慕心疼地抱緊顧傾城,想用自己的一點溫暖融化他身上的點點哀傷。

那個孤兒院,他也在,一直都在,從顧傾城進入孤兒院他便在,他默默觀察著這個猶豫偏執的男孩子,看著他從開始的沉默容忍到勇敢反擊到漸漸學會微笑再到因一個人的死變得再次陰鬱偏執。

“對不起,傾城。”

火慕在他耳邊輕輕說出這樣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那時候沒有站出來和你一起。

對不起那時的我沒有足夠的勇氣。

但是從今以後,我會護你,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我該如何告訴你我同樣是一個被拋棄的男孩,躲在孤兒院裏第一眼便喜歡上了你。你略帶陰鬱偏執的眼神,若有若無的笑意一眼便讓我沉迷。

已到夜晚,麥浪發出一陣又一陣呼呼的哀歌,似是為這黑夜做的最美麗的音符。

顧傾城抬起頭於黑夜中望著麵前的人,他的臉龐,他的發絲,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原來早在多年以前,我們就已經相識。

你是火慕,我是傾城。

你是那個在孤兒院角落裏偷偷關注我的男孩,我始終沒有明言指出過你。沒想到多年以後,我們能安靜坐在這個美麗的麥田,以這樣美麗的關係。

顧傾城趴在火慕懷裏睡著了,安靜而溫暖的呼吸靜靜回響在這片這片金黃的麥浪,這座美麗的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