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曉溪和周婷婷安頓好以後,胡依然卻一直無法入眠。這也許會是她最後一次以學生的身份住在這裏了。她以後就是這個學校的老師了,留校的事已經基本上辦好了。她打開寢室的窗子,任夏夜的涼風卷動紗簾,一直拂到她的臉上;任自己的長發在風中飄飛。她多麼羨慕曉溪,羨慕她的那種絕世獨立的個性;羨慕有真心愛她的人在身邊,而吳飛的家境又那麼好。曉溪得到這一切似乎不費吹灰之力,而自己呢,付出那麼多也隻是被別人當作玩物,而她愛的那個人又是如此難以捉摸。為什麼命運似乎總是在垂青本來就很幸運的人呢?曉溪的家境雖不是很好,在她們三人中已經算是最好,但是偏偏她可以得到最好的愛情。論相貌,憑才能,我哪一點比不上她?這一切是誰的安排,是誰的錯?難道上天真的長了眼睛,看到了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懲罰我不該得到真愛嗎?
真愛……真愛!
這一次,她是認真的,和其他所有交往過的男人都不一樣。對他們,她隻是逢場作戲,隻是為了某種目的。而這次,她是在純粹地愛,用心地愛!雖然,她見過太多的男盜女娼,蠅營狗苟,但當愛情到來的時候,她被征服了。這也才是她想要的留校的真正原因。
她愛的那個人,就在這個學校裏,是藝術係的老師。
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她開始愛上他隻因一麵之緣,那是真正的一見鍾情!
大三上期寒假將至時的某一天,胡依然接到當時正在交往的市政府某處長打來的電話,就匆匆去赴約。在往學校大門去的主幹道上,她遠遠地看見一個纖瘦挺拔的身影迎麵而來,步伐穩健、自信從容,一襲黑色風衣隨風飄動。那鏡頭,似乎是在又酷又炫的美國大片中見到過,又似乎恍然在夢中。她一直盯著這個身影,忘記走路,忘記時間,更忘記自己要去幹什麼。她停在路邊,直到他走到她的身邊。她看到了一張標準的中國男人的臉,棱角分明,輪廓清晰,五官都如精雕細琢過一般,俊朗、成熟、滿含藝術氣質。他的身材、麵孔、氣質,達到了完美的結合,讓人相信,無論在任何年齡階段,他都會是魅力四射、醇香迷人。他的“美”令她瞠目結舌!而且,她相信,沒有幹淨的靈魂、豐富的內涵、極好的修養,他是無法具備如此通透的美的!她沒想到一個男人能夠長到如此完美,這一眼足以令她神魂顛倒!這種純粹因為氣質或者說美貌而產生的吸引力,對胡依然來說也是不可一世的強大。她甚至根本不知他叫什麼、做什麼的、哪兒人,就已經被他迷倒了。是的,與她身邊的那些齷齪、貪婪、卑鄙無恥的男人們相比,他顯得多麼幹淨、淡泊、正直、高雅。
要想認識他,並非難事。因為周婷婷從她的描述中告訴他,那個帥哥就是他們學校的一個老師,好像還很有名氣。經過多方打探,她終於掌握了他的所有第一手資料:劉哲,38歲,藝術係教授,兼任“南京青年藝術團副團長”,擅長小提琴演奏,與青梅竹馬的女友結婚,膝下一女,一年前由南京市藝術學院調入本校。最關鍵的是,他是南京小有名氣的公眾人物,從學生到老師到社會各界,他的傾慕者無處不在!
公眾人物?她竟然不知道!她痛恨自己在這個學校裏上了三年學,待在校園裏的時間卻太少,以至對這樣的人物一無所知!也許當他正身處無數追捧者的簇擁中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正在和哪個齷齪的男人廝混!她到現在才見到這個令她一見傾心的男人,而她自己已經一身汙濁,而且已經有那麼多的“情敵”!她還聽說在去年期末的彙演比賽中他還表演過節目,下場的時候被一大群女生圍的走不出來。而她當時卻在和別的男人約會,錯過了一睹他風采的機會。如果她剛來的時候就遇上他,也許她會為了他,也要保持一身清白。但是,現在她已經身不由己了。人生就是這麼殘酷,你可以改變未來,卻無法改寫曆史。
無法改變的,就順其自然吧。但她不會輕易放棄她想要的東西。雖然他已經結婚,已經有孩子,但那又怎麼樣呢?她不在乎,她隻在乎他這個人。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的這種愛慕是盲目的,因為除了他的外表,自己對他知之甚少。有人說女人因為一個男人帥而愛他就是“好色”,好色就好色吧,不是有很多人也“好”我胡依然的“色”嗎,讓我也為色瘋一回吧!她覺得找到了某種平衡,某種安慰。
她開始關注他的一切動向。為此她還對藝術係的一個幼稚的小男生略施了一點美人計,那個男孩立即就神魂顛倒,心甘情願為她所用。劉哲的行動,也從此盡在她的掌握之中。每次他在校內有什麼活動,她必去參加,在校外有什麼節目,她也必去捧場。她還淘來他的手機號,三天兩頭給他發信息,但是她從來也沒有收到他的回信。後來她才知道,她得到的那個不過是他的“公眾號”,他基本上是不用的。但是她不甘心,依舊鍥而不舍的發……
第一次和他說上話,是在大三下期初春時南京市政府舉辦的那次“南京青年藝術家大獎賽”上。
那次他代表學校參加比賽,仍是拉他最擅長的小提琴。而胡依然則是想盡辦法買到前排票的觀眾,為的就是看他拉琴時的樣子。他仍是一襲半長黑色燕尾裝加黑色西褲,瀟灑地把小提琴扛在肩上,微閉雙目,沉浸在舒緩的琴聲中;她則在台下眼淚汪汪地盯著他,傾聽從他手中流淌出的旋律……他拉完了,走入後台,留下一片女人的尖叫聲,她就不再關心其它的節目,偷偷溜到後台去找他。在這個當兒,她還把自己的名字和號碼寫在一張小紙條上,並特別注明自己是南京某大學的學生,她想這是讓他記住自己的最簡單快捷的方法。他在演員休息室閉目養神,她就在休息室外苦苦等待,看著從裏邊出來的每一個人,生怕眨一下眼睛就會錯過他。結果出來了,他是二等獎。他看上去那麼從容、鎮定、坦然;她卻滿腔怒火,憤憤不平,覺得他完全應該得第一。看著他領了獎走出會場,身後還跟著好幾個瘋狂的追隨者,她就立即衝到前麵去,大聲地喊:“劉老師,請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