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想心事,莊瓊突然拉著我朝主台走過去,一邊大聲說:“我哥哥要出來了。”
主台上站著一個個子挺高的男人,看樣子沒超過三十歲,應該就是莊瓊的哥哥莊述了。他身上穿著件西式黑披風,臉上化著濃妝,嘴色紅豔臉蒼白,活脫脫一個西方吸血鬼形象。
愛開動腦筋的我開始想,這莊述沒毛病吧?難道有異裝癖?為了公然穿異裝,還開什麼地獄使者coseplay派對?
“吸血鬼”說了幾句話,無非是一些感謝之類的開場白,最後說了一句玩笑似的神秘總結語:“今天晚上在場的,其實有一隻真鬼混在我們中間了,如果誰能把他找出來,可以拿到今晚的彩頭哦。”
莊瓊在我耳邊解釋:“真鬼指的是跟我不同類的物種。如果能找出它來就大發了,彩頭是一對很貴重的耳環,好像是中國古代皇室某個公主的嫁妝。不知怎麼就流到了國外,是爺爺那輩人在英國拍賣會上拍到的。”
我沒心思聽這些,一直想著這裏是個大型地下室,隻有一個入口,感覺其實挺像一個墳墓的。我很在意莊瓊哥哥那句:“有一隻真鬼混在我們中間。”
這個莊述講話怪怪的,開派對肯定不止是聚會這麼簡單。
莊述講話結束後,有人邀請他跳舞,派對正式開始。這群化了鬼妝的人激動的叫啊鬧啊,還有人學吊死鬼,拿根繩子吊頸,身體在半空中飄來蕩去,舌頭伸出來大老遠。
很多人圍在他身邊鼓掌。我覺得惡心,頭昏眼花胸口悶,很想偷偷溜掉。這裏讓我很不安,我這時很想找到半煙,至少跟著他有安全感,可是他失去了蹤影。
在角落坐了一會,我要上廁所。莊瓊玩得正歡,不肯陪我去,給我指了路線後就繼續和那些“鬼”玩去了。
去廁所的路上我膽戰心驚,好在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而且廁所的燈還算明亮,我大大舒口氣。
解決完後出來洗手,巨大的鏡子裏出現一個臉皮平整沒有五觀的人。我把麵具拿掉,決定出去後就跟莊瓊道別,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呆了。
這時,我身後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來來回回,不遠不近的。
我轉身,剛好看到一個消失在走廊轉角的背影。我沒敢追上去,站在廁所門口卻犯了愁。剛剛來的急,沒留意路線,現在走出廁所才發現,廁所出去兩頭都是走廊,而且樣子都差不多,我想不起是從哪頭走過來的。
打莊瓊電話一直沒人接,最後我隻能根據直覺選了個方向。走出一段距離才發現走廊很長,而且每隔幾米距離就會有一條岔出來的新走廊,像十字路口。
我在這些相同的走廊繞來繞去,迷路了。
突然走到一個半掩的房間,門縫透出明亮的光線,裏麵轉出“叩”“叩”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敲牆壁。我忍不住把門推開一點,探頭朝裏麵看。
“曼天星同學。”還沒看清裏麵的情景,有人從旁邊跳出來拍我的肩膀:“你怎麼到處亂走?我們這個地下室很大,像個迷宮似的,我都常常迷路。”
我扭頭看了眼是莊瓊,安下心來。指指房間問:“裏麵是不是有人?我好像聽到有人在敲東西。”
“這是我哥哥的房間,好像隻用來放照片。平時都會上鎖,不怎麼讓人進來的。”莊瓊推開門走進去,奇怪地說:“今天怎麼會打開了?”
我跟著走進去,有些驚訝。
房間裏擺滿了照片。牆壁上桌子上地麵上,單人照雙人照,還有全家福畢業照,很多照片上都有同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孩子。
莊瓊見我盯著照片,指著其中一張說:“這是我哥,怎麼樣,他沒化鬼妝時長得很斯文帥氣吧?”
我沒出聲,視線落在一張畢業照上。
莊述頭戴畢業帽身穿畢業服,和一群同樣穿著畢業服的同學站在一起,臉上有微笑眉心卻蹙起。一個穿身白色及膝裙的女孩靠在他的肩膀上,姿勢親昵,神色眷戀。
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獨獨這個女孩沒有穿畢業服?我忍不住伸出手,指著白裙女孩問:“這是誰?”
莊瓊辨認了一會才說:“哦,這個叫郭超,是我哥的好哥們。五年前他和我哥一起去美國留學,但是沒和我哥一起回來,所以這次派對沒有他。”
空氣裏好像有什麼聲音猛烈的響了一下,我的手指縮回來,那個白裙女孩已經不見了。站在莊述旁邊的,是一個臉很方正的陽光男生。
莊瓊應該沒留意我的神情,所以拉我走到另一邊,指著一張放大的照片說:“這是我哥沒畢業的時候照的,是不是更年輕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