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神來,重新把手按回半煙的心口,急得都要哭了,“半煙,我先給你止血,那些事我們以後再說好不好?”
“不,我現在就要說!”
半煙推開我的手,語氣有點狠:“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裏?我告訴你,以九越靈現在的能力,絕對有辦法把這個鬼打牆給破了。可是他沒有,他為什麼要讓我們所有人都困在這裏麵?因為,他不想放你走。”
這裏明明沒有風,可我突然覺得心底發冷,可憐兮兮地問:“半煙,你到底想說什麼?九越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要的心頭血我全都給他就是,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半煙看著我的眼睛,“你到現在還不肯清醒,不肯離開他嗎?”
“你別說了,九越靈不是那種人。”我想起九越靈說要保護我和孩子時眼睛裏的深情,咬著牙說:“布鬼打牆的那隻陰靈很厲害,九越靈不是它的對手。九越靈現在正在跟那隻陰靈戰鬥,他是為了要保護我跟肚子裏的孩子,一個人冒著危險和那隻陰靈戰鬥。我不許你再這樣說他。”
“執迷不悟。”半煙失望地搖搖頭,“你總會後悔的。”
“就算以後會後悔,我也不要現在這種時候去懷疑他。”我懇切地說:“半煙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我替你換繃布,血越流越多了。”
“算了,既然你不聽,我以後也不會再管你。”半煙把身體靠在樹身上,閉著眼睛任由我替他換布換藥。
幸好出發三木村的時候,我臨時想到要帶些備用的藥用物品。不然半煙這次受傷沒有藥,怕是會很麻煩。
半煙的傷口太深,都見骨頭了。上藥的時候一定很痛,可是他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麻木了。
我剛剛的語氣有點衝,大概是傷到半煙了。我一邊替他綁好傷口,一邊心虛地觀察他的臉色。
但是我真的半句也不想解釋。
既然我不可能會喜歡半煙,那就把壞形象留給他,這樣他也許就會慢慢厭惡我,然後忘記我。
我這種人,不配半煙對我這麼好。
像李青就很好。又漂亮又強大,又懂得照顧人,這樣的女孩才配得起半煙吧。
終於綁好繃帶,我嚇出滿頭的大汗。
倒不是這繃帶有多難纏,隻是布繞到半煙身後的時候,我手不夠長,要挨著半煙才能繞回來。
我們的距離太近,我都能聽到半煙低沉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的,響得我心裏也跟著打鼓。
“好了。”我擦掉額頭上的汗,故作輕鬆地說:“照顧傷員原來也得有技術,這活以後還是得交給李青。”
“小七”半煙突然朝我的額頭伸過手,手指在長著胎記的位置摩/挲著,他低低地說:“還剩兩滴心頭血。你會不會好奇,那剩下要救的兩個人會是誰?”
我一愣,意識到半煙要把這兩個人的名字也說出來,身體不由朝半煙靠過去一點,“是誰?”
半煙說:“我不知道。”
我不信,反問:“你怎麼會不知道?”
“如果知道,我上次就會把所有名字一並告訴你,讓你自己提高警惕。”半煙的聲音裏有點寂寞,“但九越靈一定知道是誰,你為什麼不去問問他?”
我泄氣地說:“九越靈肯定不會告訴我的。”
“你不問怎麼知道他不肯說?”半煙說:“也許根本就是你自己不敢問。你怕那個人會是你的親人或朋友。就算沒有因為九越靈的利用,你也肯定要救他們的,對不對?”
我咬著嘴唇沒吭聲。
“你不敢問,寧願自己猜來猜去。其實就是想給自己和九越靈之間留一絲餘地。”半煙卻仍然不肯放過我,繼續說:“你想自欺欺人,所有那些接受了你心頭血的人,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去救的,不完全是因為九越靈利用你。”
“半煙你幹什麼?”我終於受不了,大聲說:“你這樣一直激我,有意思嗎?是,你是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激我?你沒看到我已經很難受了嗎?我快要瘋了你知不知道?”
我邊喊邊哭,一瞬間,額頭又燙又疼,眼睛也在發熱。我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自從知道九越靈接近我隻是為了利用我,我就天天患得患失的。我那時絕望得以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可是九越靈對我忽冷忽熱,又讓我覺得我們之間並非完全隻有利用。
這段時間,我一直隱忍著自己的情緒,不敢用力發泄,怕一發泄,我跟九越靈之間就算玩完了。
可是我真的忍得很辛苦。我這麼愛九越靈,卻不知道他愛的是我還是“小七”,我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