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冷月高懸!
瑟瑟的秋風,戲弄著枯葉,枯葉飄落,飄落在他身上。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青石上,一雙冷月般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夜空。
他喜歡夜空,喜歡夜空中的星辰、喜歡夜空中的冷月,喜歡夜空中無邊無際的孤獨。
夜空孤獨,他也孤獨。
他也喜歡酒,一個孤獨的人往往會喜歡酒。
他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師父冷消魂死後,他的世界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一個隻會殺人的人。
他並不喜歡殺人,但他必須殺人,因為隻有殺人,才能證明他還活著。
活著?
他真的還活著?
他的心早已死了。
心死因為絕望,就像被秋風戲弄的枯葉一樣,他也被一股不知何來的風戲弄著。
秋風繼續吹著,片片枯葉早已將他身體覆蓋,覆蓋在青石上。
整片叢林靜如死寂。
突然。
叢林裏閃出一點光亮,一點弱弱的紅光。
紅光如鬼似魅般飄來,向他的方向飄來。
但那並非鬼魅,而是一個提著燈籠的女人——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的臉很白,越往叢林深處走就越白,毫無血色的白。
她提著燈籠的手在抖,纖細的腿也在抖,甚至嬌柔的腰肢、瘦小的心髒都在抖。
抖的似是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
可她卻沒有倒,一個被欲望衝昏頭腦的女人,走再黑、再可怖的路都不會倒。
她一邊顫抖前行,一邊遊目窺探,窺探時還發出顫顫的低吟聲:“有人嗎?有人嗎?”聲音很小,小的似是隻有她自己才能聽到。
冷鋒也已聽到。
作為一個隻會殺人的刺客,他有著老鷹一樣的眼睛,蝙蝠一樣的耳朵,就算再細小的聲音,他都一定可以聽到。
他從青石上坐起,隨手提起青石下的酒壇。
‘咕咚咚’
酒從他唇角溢出,順著下顎流進他健碩的胸膛裏。
他麵無表情,眼睛依舊如冷月般明亮。
女人繞過一叢樹林,就看到了他,看到了他那雙冷月般的眼睛。
女人的眼睛也忽地亮了起來,亮的就似天邊的星,因為她感覺找到了要找的人。
她的手已不再抖、纖細的腿、嬌柔的腰肢、甚至瘦小的心髒都不再抖。
她臉上露出了嬌媚的笑,一雙腳也變的無比靈活。
她就像見到久未重逢的情郎,飛一般奔到冷鋒身旁。
她嬌聲道:“死鬼,你怎麼選這種鬼地方,都把人家嚇死了!”
冷鋒冷冷道:“可你現在並沒死!”
冷鋒沒讓她開口,又道:“你是來送信的?”
她已完全確定,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她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信封底部有個凸起,似是裏麵有個小圓球。
信在她手上,但她並沒急著遞給冷鋒,而是在冷鋒眼前晃了晃,就將信封凸起的地方,貼在了紅唇上。
她輕輕親了親信封,柔聲道:“這封信可是要花錢的!”
冷鋒道:“多少錢?”
她道:“那人說,至少……至少你要付給我五百兩銀子,這封信…..還有我,就都是你的了!”
冷鋒急道:“你見過那個人?”
她道:“見過,就是他給的我地址,讓我來這裏找你的!”
冷鋒道:“那人長得什麼樣?”
她道:“他帶著麵具,我沒看到他的臉!”
這些話冷鋒根本不必問,這些年來他不知問過多少女人,這些女人的答案都一樣令他失望,他永遠不知道那個背後操縱他、操縱他師父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