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淺趕在母親前起床做好早飯。吃了早飯,母親要去玉米地鋤草,交待了鳳幾句扛著鋤頭走了。淺也拿起鋤頭跟在她後麵。母親叫住她,“你別去了,在家陪鳳吧。要不就寫寫字、看看書。”淺嘻皮笑臉地,抱住她胳膊,“理我了?讓我去吧,我會幹。”路上不時有人打招呼,“喲,淺也上地?別把玉米杆鋤倒了。”母親也笑著,“不讓她來她偏要來,我說她是螳螂架子。”
祖母說過種地最是“一本萬利”的,種下幾粒種子,就有一年的吃食。哪種生意比這個好?當微風吹過,植物沙沙作響,空氣中含著香甜的清新的大地氣息。
太陽漸漸加強了她的力量,地上的熱氣上騰,玉米地裏密不透風已經待不下去了。母親叫淺,“回家吧,不剩多少了,下午再來。”這聲音在淺聽來像是招喚她的靈魂,那一刻她不知飛到哪裏去了,電石火光“嗖——”地又回來了。
淺推著車子把糊好的紙盒送到紙盒廠裏去,說是個廠子,其實是一間空著的庫房沿牆邊擺二溜案子,中間一溜案子,女孩們坐在案前邊說笑邊幹活。
村裏的路太坑窪怕震壞了紙盒,淺索性推著自行車走著,聽到有人叫她,回頭看,原來是亞麗。“亞麗你回來了?畢業了?”淺笑著站住等她走上來拉住她的手問。“畢業了。你呢?也畢業了?”“是呀。我去你們村紙盒廠,你去嗎?”“去吧,反正離我家不遠,送完了去我家玩。”
到了廠裏,女孩們都笑著打招呼,“淺姐,亞麗姐,你們回來了。”她們笑著手下不停。仰著臉帶著挑剔的眼光看她們有沒有與自己不同。不一會她們走了,她們就開始評論說,“小淺在外麵讀幾年書也不過就那個樣子,回來不是還得糊紙盒?穿得也不如咱們。”“亞麗倒好得多,挺會打扮的。——也不比咱們強到哪兒去!怎麼愛理不理的?”“你不知道?七嬸把亞麗說給張建國的兒子,人家要給一大筆彩禮,還要給亞麗找工作,——亞麗這下可好了。”“本來是說小淺的,可她不知怎麼回事不見人家。”“小淺真傻。”
……
到了亞麗家,亞麗拉著淺的手進了屋,一掀簾子倒嚇了一跳,一家人。七嬸飛也似地跑來拉亞麗的手拖到遠卓跟前,回身衝著張建國,“瞧,沒騙你吧,這兩個孩子可是天上也找不著的般配,我的這個媒算做對了。”說完格格大笑起來,震地人心裏發麻。
淺站在門邊正要走,張建國倒說話了,“你是蘇允良的女兒吧。”淺笑著點了點頭。他身邊的女人站起來拉淺的手,“你像你媽年輕的時候,不錯。”亞麗的爸山虎蹲著說,“那時候,你,”他用手裏的煙袋鍋指了指建國,“允良,我,咱們一起放牛,一起玩,可是你看,他們倒這麼大了!”他的煙袋鍋子在空中劃了一圈,又含進嘴裏接著吸。
“你們坐,我先回去了。”淺對他們笑笑,轉身掀簾子出了屋。
到了家,鳳在幹活,奶奶坐在一旁打盹。淺輕輕地走進屋,鳳笑著側了側頭讓她看奶奶,淺輕輕地笑了。走過去想扶她躺好了睡,她卻驚醒,擦了擦嘴角,“我沒睡,你回來了?”奶奶不愛看電視,有時瞟上一眼對淺說,那地裏的葵花開得真好!淺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是天氣預報上中國地圖上的晴天標誌被奶奶認做花兒了。又問淺,你說騎摩托車的人怎麼上河堰坡?淺不解。她就又問,女孩家推著那個那麼沉怎麼上坡?淺隻有笑而已。有一天和她去鎮上趕集,上來的時候讓她坐了坐別人的摩托車,她才知道不是像自行車似的上坡要推。
奶奶是家是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