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顏婼把許星曳交給洛卿照顧後,便騎了一匹馬飛奔出了京都。
她不知道要去哪裏,可是京都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待下去了。
她要遠離這裏,遠離那些是是非非,遠離……傅君玉。
城外風光無限,大片的銀裝素裹,寸寸的落雪紛飛,一點點的冰涼,一縷縷的寒冷。
風灌進衣衫單薄的許顏婼的脖頸裏,裙裾被風吹起,翩躚出一個脆弱的弧度,她看著眼前綿延似乎無盡處的山峰,握著韁繩的手似乎已被凍得麻木。
這山水被這冬日照得明豔,明明有暖暖的光輝照射下來,而許顏婼伸手,卻觸摸不到半點暖意。
冰涼的空氣似乎將寒氣透進了許顏婼的骨髓裏,她渾身一顫,身體的寒冷,卻遠不比得心裏的澀痛。
她何曾想過會有這麼一日?
她是個幸運的人,因為她身死在二十一世紀,魂卻穿越了時空,來到了這個世界,成了另一個許顏婼。
再一次獲得生命,她無比珍惜。
這一世,她不必再在鋼筋水泥鑄造的城市裏為了明天而來回奔波,這一世,她隻想過的平淡閑適。
就算成了雁城裏人人取笑的老姑娘,就算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她也隻安靜的守著她的一方淨土,不管他人如何評說。
這一世,她不再向往什麼愛情,不再奢望什麼成親,她本已經準備好一人走過這一輩子。
可……事情總有可是。
她遇見了傅君玉,那個白衣勝雪的男人。
君子如玉世無雙,說的就是他那般模樣。
她永遠忘不了初見他時他的笑,他有些幹裂的唇一揚,笑如雪蓮花的開落。
即便狼狽的倒在結了冰的明霧河畔,他也兀自成了那裏最美的風景。
後來的事情,來得是那麼讓她猝不及防。
就在照顧他的那一個多月裏,她竟不知不覺的便丟了心。
心一丟,一切,便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那個男人,就像毒癮似的,沾染上了,便無法再抽身。
於千人前,他端坐在她送他的輪椅上,伸出修長如玉的手,薄唇輕啟:“婼婼,來我這裏。”
一聲親昵的‘婼婼’,讓她更是丟了魂魄。
那個男人,是會勾魂攝魄的麼?
從他向她伸手的那一刻,從她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一切,便都與她的預想脫了軌,再不懂未來知向誰邊。
是孽?是緣?許顏婼早已不清楚。
那個男人給她的承諾,如今想起,竟也還讓她心顫不已。
他明明是那樣一個清冷疏離的人,可麵對她,他卻用了他所有的溫柔。
而正是他這樣的溫柔,讓她再不知割舍為何物。
她以為,她是真的會嫁給他的。
她也曾在午夜夢回間夢見他的臉後,笑著笑著就醒了,想著他對她的種種,又是一夜難眠。
她也曾夢見過嫁給他時候的場景,那是一片緋紅的花海,他一身紅色長袍,從輪椅上突然站了起來,穿著紅色繡著銀線的長靴,踏著一地豔麗的花瓣,紅玉束起一半墨發,另一半散亂的披在肩頭,在一片刺眼的光暈中,他唇畔揚著淺淺的笑,一步步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