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段時光流逝,春去夏來,滿塘芙蕖灼灼絕豔,某些人似乎早已靜默在時光裏,就算努力不去想,也會滿心傷。
許顏婼坐在岸邊,一襲煙青色長裙在綠草如茵的掩映中更為清爽亮麗,一頭烏黑的長發散亂的披散著,沒有綰發髻,卻自成另一種別樣的脫俗之感。
這裏還是江南,她還身在江南。
她還是一個人……或許,永遠都會一個人。
這裏風景獨好,可卻沒有那個人在她身旁。
“誒,你們聽說了沒?這丞相大人可不如以往了喲!”此時,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聲音裏帶著歎息。
許顏婼自然是敏感的聽到了“丞相”二字,她轉頭便看到一個白發老翁正拉著另外兩個人在不遠處的楊柳樹下說話。
“可不是嘛!我可聽說了啊,這皇上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收了丞相大人的兵權,這傅丞相現在恐怕隻有等死的份兒咯!得罪了皇上,別想活了!”另一個一身粗布麻衣的大漢趕緊應聲道。
許顏婼一聽這話,心裏的防線轟然崩塌,她瞪大雙眼,手心裏浸出冷汗,不敢相信那人的話。
他說什麼?傅君玉被沒收了兵權?命在旦夕?
不……這不可能!
那個男人,明明那麼聰明,他怎麼可能會上了洛離的當?!
不……不可能……
“那……這天下恐怕就真的永遠屬於皇上咯!”那老翁摸了摸花白的胡須,歎息著說道。
另一個書生模樣的藍衣男子卻搖頭:“小生看未必,據說,傅丞相幾日後便要迎娶梁家嫡女梁清黎,隻要他和梁家嫡女成了親,梁家的兵權不就是傅丞相的了麼?據我所知,梁家現在的兵權可比以往大多了,這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啊……”
這話更是像一道驚雷在許顏婼耳旁炸響,他,要娶梁清黎?
“啥?!那梁清黎不是皇上的妃子麼?!這怎麼可以?”那大漢一驚一乍。
“唉!貴族中的事,複雜得很喲!”老翁搖頭低歎。
待三人漸行漸遠,許顏婼才似有了知覺似的,恍恍惚惚的站起身來,她滿腦子都是傅君玉要娶梁清黎的消息。
內心的酸澀幾乎快將她整個人都吞沒,想到那個曾親昵的喚她“婼婼”的男人,聽到他要娶別的女人的消息,她還是會難過,會舍不得,會……嫉妒。
不是說,要娶她麼?怎麼又成了梁清黎呢?
眼裏的淚模糊了許顏婼的視線,明明是暖陽融融的夏日,可她卻覺得渾身冰冷得嚇人。
對,是她先逃開他的……
是她先放棄他的……是她先做了那麼過分的事。
何苦,怪他?
苦笑……許顏婼深吸一口氣,笑得竟是比哭還難看:“傅君玉,為什麼是我先做錯了卻還是忍不住埋怨你?”
你明明,說要娶我的啊……
你不來找我,是怨我?
你要娶她人,是恨我?
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嗎?
明明是我先放棄你的啊,可是,為什麼你不來找我,我會失落,你要娶別人,我會難過?
你就能那麼果決的說放下,就能放下我麼?
越想,許顏婼的心便越發不能平靜,她現在才知,原來當真的要失去他的這一刻到來的時候,她還是該死的舍不得,該死的放不下。
她,要去京都!她要去找他!
這麼想著,許顏婼幾乎是立刻就瘋了似的跑去了馬廄,騎上馬絕塵而去。
傅君玉,本姑娘來搶親了!你最好老老實實守身如玉的等著我!要是被我知道你被梁清黎開了封,我就弄死梁清黎,再揍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