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紅色燙金的燭火映襯著一片又一片的紅綢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直晃了眾人的眼。
許顏婼站在一種人之間,她的麵前是一個大大的掛在牆上的紅色囍字,她的旁邊是端坐在輪椅上一身紅色鑲著金邊的華美喜袍的傅君玉,一頭墨發一部分被一頂紅玉冠整整齊齊的束起,另一部分披散在肩頭,極純的墨色映襯著那大片的紅色,他白皙絕美的臉似乎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邪魅。
縱然是隔著頭上蓋著的紅紗,許顏婼依舊能影影綽綽的看清傅君玉的模樣。
明明幾天前才見過他身著紅色喜袍的模樣,可那時的他,卻是因為一個梁清黎才穿上那一身衣服的。
縱然那一切不過是他的計謀,在許顏婼心裏,她還是有著濃重的後怕,因為她想,如果那時,他是真的打算放棄她了,如果那時,他是真的打算娶梁清黎,如果那時,他真的不再原諒她……那麼,他便真的是別人的了。
幾天前的她,依舊如今日一般穿著這樣一身喜袍,可那時她卻並沒有覺得他與平日有何區別,那時的他,還是他,那樣清冷疏離,那般淡漠如冰,仿佛,這世間真的沒有什麼能夠挑起他半點情緒似的。
許顏婼明明最怕他這般不見底的深沉,這樣的傅君玉,是世間所有人都難以看得透的人,可偏偏是這般怎麼都難以看懂的他,又讓她無法自拔的喜歡了。
明明怕著他的深沉,卻又因著這份深沉而就此沉淪。
如此矛盾,卻又甘之如飴。
“丞相大人,那就……開始了?”管家上前,輕聲詢問。
傅君玉斂下的眸子終於是抬了起來,他看了身旁的許顏婼一眼,那一眼裏似乎柔情滿溢,他開口,嗓音依舊清冷好聽,卻透著一股有別於平日的柔意:“等等。”
隨後,他便看著站在一旁手裏拿著長劍的墨雨,又道:“墨雨,扶我站起來,和婼婼拜堂,我怎麼能坐著?”
此話一出,驚了滿堂的人,他們沒聽錯吧?!癱瘓許久的丞相大人居然想要站著拜堂?他能做到嗎?
驚愕之餘,眾人便又明白了這個叫做許顏婼的姑娘在傅君玉心中,究竟是何等重要。
若沒重要到一種地步,他又怎會堅持要站起來拜堂?
許顏婼也沒料到傅君玉居然會如此,她連忙拉了拉傅君玉的袖口,說道:“你坐著就好了,不用站起來。”
傅君玉卻搖頭,他看著頭上蓋著一層紅紗的許顏婼,眸光溫軟,堅持道:“婼婼,我想給你一個完整的拜堂禮,像天下所有夫妻那般,他們能做的,我也想為你做到。”
此刻的傅君玉,麵對許顏婼,帶著前所未有的固執。
以往,無論許顏婼要什麼,要做什麼,不做什麼,他從來都不會拒絕。
可這次,他固執的像個孩子。
其實誰都不知,誰也都不懂,所有人逗當他是這辰國第一人,可,無法站立的雙腿,還是帶給他一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自卑。
他不是神,不是聖人,平常人的心緒,他也總會有一些的,那些並不是看的開亦或是看不開的問題,因為無論你如何理智,無論你多麼能夠坦然接受,也都會有幾絲他人難以窺見,你自己卻心知肚明的悲哀感。
不是不痛苦,不是不悲哀,不是不難受……隻是,他也隻能把這些全部藏進心裏罷了。
因為,如若他把一切都表現出來,那麼,他不就真的成了頹然的庸人了麼?那麼,他不就成了任人欺侮的懦弱之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