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03 聖白死血罪黑(上)(2 / 3)

就是這麼一個守衛森嚴的軍事要塞,可為什麼追隨著罪民腳步的我等五人,一直走到大門之前都沒有受到任何人的熱情的迎接呢?

嚴密的盤問,或是敵意的長戟,什麼都沒有遇到。

暢通無阻,才是真正的詭異。

艾柯戴著白手套的雙手還保持著推開門的姿勢。從側麵,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蹙眉的神情。

他的話一定也能夠察覺到吧,這種程度的不合理,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選擇推開了門麼。

身後的世界,洶湧的紅霧已經積聚到了危險的程度了,空氣中不斷爆炸著危險的火星,這代表著我們沒有退路了,繼續處在沒有掩護的荒原的話,會找到火焰風暴毫不留情地摧殘。

然而,仿佛一道玄奧的結界,隔斷了兩個世界。僅僅是跨入這扇門,走進這座深黑的要塞的瞬間,我卻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無聲。

除了米娜和嘉莉鞋跟踏入的聲音,和基姆倒吸的一口涼氣,仿佛其他的一切都被吸入了無盡的黑暗裏。

“艾柯……”下意識地看向少年的方向。

並沒有回應我的呼喚,而是沉默著攤開手心,用源能製造出一束光源。作為光靈中最高貴的血脈,艾柯可以隨意將身體以任何程度光化,有他在的地方,黑暗便無所遁形。

重新展現在我們眼前的,是長十字型要塞的前廳,兩側兩條筆直的廊道,而正前方則是一條筆直通往頂層塔樓的直樓梯。原本作為軍事要塞,這裏應該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位炎族士兵才對,但實際上我們所見的空間裏,卻什麼都沒有剩下,隻有一種淡淡的焦炭味和空氣中的揚塵讓我忍不住咳嗽。

這種空落感……

就像那場驟雨的時候一樣。

“這裏的熔岩廊燈剛剛熄滅不久,應該是在罪民到來之後才變成這樣的。”掌著光源深入調查的艾柯站在牆邊說道。“情況有些不妙,大家要小心。基姆——“

”怎麼了?“

”你負責留守這裏,在這種前路未知的時候,確保退路是最首要的任務,交給你了。“拋出一個仿佛實體的光球交給老友的艾柯說道,”其他人跟在我的身後,我們先去左邊的廊道一探究竟吧。“

”放心吧,防守的話我比誰都要在行!“白胖的霧靈少年幹勁滿滿地錘了錘胸口。

光模糊的邊緣在深邃的黑暗中緩緩推進,伴隨著這節拍的我們散亂的腳步,是整個世界中唯一的回音。艾柯將”極光“縮短到適合狹窄地形的刺劍狀態走在隊伍的最前麵,有了這樣一柄自然發光的武器,也就不需要光化的源能球了。

感受到氣氛的詭異,就連米娜和嘉莉也沒有再做出什麼破壞紀律的行為,而是各自召喚出源能外裝,接著艾柯的光源警惕地觀察著四方。

而特地被艾柯拜托進行斷後的我,則是將透明化的”空之淚“懸在身後五米的方向以防止突發狀況,可至少從現在看來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依舊是黑暗得瘮人,安靜得可怕。

這麼一來,突然像是和兒時的記憶重疊了,在某個少女的帶領下幾個嬌貴的世家小孩一起探秘無人居住的老宅的記憶。雖然知道在鐸恩那片淩駕於十境之上的聖地中,是不可能發生任何恐怖的事的,但當我們在黯淡的月光下秉著蠟燭膽怯地前行的時候,緊繃的心裏總是感覺隨時都會有什麼從光無法顧及的陰影裏竄出來將我們瞬間吞噬一般。

那時的我因為恐懼,牢牢地抓住了身前之人的裙擺。那個人,一邊用故作鎮定的聲音安慰我“沒有什麼可怕的嘛,比我想象中無聊多了呢”一邊竭力控製著白色長襪下顫抖的小腿。我想,我再也沒有其他的時候比那時更加依賴她的背影了吧。

那麼,當時和我走在並排地,用白白嫩嫩的小手緊緊地攥著我的胳臂的小男孩又是誰呢?長長的光色劉海下,那一對仿佛躲藏在大樹的陰影下膽戰心驚地觀望著的鬆鼠的藍色大眼睛……

或許在當時的他看來,我就是那棵大樹吧。一棵瑟瑟發抖,隨時都要哭出來的大樹。

那麼久遠的記憶了吧,可為什麼我依然存有印象呢?明明艾克琉斯王子殿下本人已經完全不記得那時的故事了。

所以即使我對他講起他也不會承認吧,曾經那一段“被孿生的姐妹當做寵物到處帶著溜達”的屈辱的往事。

想到這裏的我,險些在這麼緊張的環境裏笑出聲來。

就在這個瞬間。

“什麼人!?”

一聲斷喝,隨即當機立斷地對著廊道垂直的轉角揮出光劍的艾柯。絢爛流轉的白金色仿佛少年靈魂地延伸一般鋒銳的橫掃,即使是危機之際的立時應變,在鐸恩也鮮少有同屆的少年能夠接下他的這一擊吧。

金屬的鏗鏘聲。終於打破了長久以來的死寂。那尖銳的碰撞,綻放出閃耀的光影,仿佛兩把兵刃都在為這次久違的交鋒而興奮地鳴響。

“咯咯,應該說果然不負‘王子殿下’的盛名麼,竟然這般旗鼓相當地接下了你誌在必得的一擊……看來特地在這裏大費周章打造了舞台迎接他們的光臨是多麼正確的選擇呢,你說呢,古德裏恩。”

清秀悅耳的少年聲音,卻裹挾著一種讓我不寒而栗的詭異語氣,隨著交接之後短暫收回而後再次湧動的黑芒從狹長的通道向我們摩擦而來。

“運氣好罷了,否則以這等在鐸恩那種幼稚園環境中長成的宵小,是絕無可能接下我的裁斷的。”

另一個聲音,沉穩地如若磐石,語氣裏卻難以掩飾發自靈魂的不屑與驕傲。

果然是陷阱嗎。

隻是裝作不知道,其實早就發現了我們的存在嗎。

那些炎族士兵呢?為什麼仿佛憑空蒸發了?

對了,炎族是由火焰的意誌形成的靈體,不會死亡,隻會熄滅,這麼說來,剛才一路上那燒焦的氣味和空氣中的粉塵,不就是炎族熄滅後餘下的灰燼嗎?

原來如此。

特地將我們吸引到此處,在我們到來之前一直蟄伏於陰影中醞釀著襲擊嗎?

就在我的思維從最初的混亂到重新恢複思考的同時,早已蓄勢良久的第二擊已然乍現在我們眼前。

從藏匿的黑幕中顯現出真實幻影的,暴漲的銀色。

橫掃,仿佛要將光與影一同切斷。那是一柄巨大的十字架,並沒有太多花紋的雕琢而像是雕刻家未能完工的毛坯,十字修長的一端被戴著黑色手套的聲音單手舞動著,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凝聚出了無窮的威勢,在這樣狹長的,避無可避的環境中,像是隻需要一個瞬間就能將我們全部腰斬一般。

然而就在銀芒臨身的那一刻,突然間橫向鋪展在我眼前的,聖潔的光輝。

絢爛中我看見少年的背影,飄逸的白發獵獵舞動,從他交疊的雙手手心綻放的耀光在一瞬間加持在外裝“極光”之上,在瞬間將之延展成完全的模樣——那把鋒銳無雙,可以刺穿任何黑暗的騎士槍。

雖然這樣的武器並不適合在狹窄地形戰鬥,但是艾柯與其他人不同,他所操控的不是實體,而是可以隨著他的意誌凝聚成實體的光。

雖然僅僅是緊急應對,在十字架兩側的尖錐到來的前一刻展開的防禦,卻再一次地與傾瀉的銀色交錯出了華麗的戰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