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21 殘骸監牢禁忌(中)(2 / 3)

而在蒼白之樹接近頂端的地方——之所以有頂端是因為它並非無限地朝上方生長,而是仿佛間歇泉般在勢能終結的時候逐漸朝兩側劃出弧線回落,尖端碎裂成塵與浮遊生物們一道巡行在高處的空中。

墜落的弧線分成了纖細的幾束,最終聯結成一個鳥籠的形狀凝聚在整個世界的最高點。鳥籠嗎,用來比喻監牢實在是再形象不過了呢。

“蒼白之樹是彌諾恩波斯的脊椎,就像現世中的伊赫利特之鋒一樣是整個世界平衡的中心,而這最上方的監牢,則是彌諾恩波斯的頭顱,也就是我的辦公室。”

在跟隨上升的倒刺進入上層鳥籠狀的平台之後,黑貓率先跳了下去。

我也趕在浪花反轉之前有些狼狽地跳了下來,借助空之淚的力量勉強站立於哢嗤作響的樹根構築而成的地麵上。我看到從蒼白的枝杈中生出五彩的嫩枝,仿佛從絕望中誕生的希望一般將這個牢籠裝扮得絢麗如同天堂。

這裏就是這隻黑貓延續存在之地麼。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的我對眼前搖動著白斑長尾的生物有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景致不錯吧,但再怎麼美也不過是牢籠罷了,雖然在這裏我就是執掌一切的獨裁者,說是王也不為過,但是如果能夠離開這裏的話,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願意——雖然現在的我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就是了喵。”

不知道為什麼,站在牢籠邊緣眺望更加混沌的天際的貓兒語氣突然變得沉鬱起來。

”真的……沒有任何離開的辦法了麼。“

我的右手緊緊地握住左手的手臂,高處蕭寒的風讓我有些發冷。

”親眼來見證吧,這就是如今的你所在的世界,被絕望的海洋包圍的孤島。”它轉過身來輕輕地用目光在我的臉上掠過一秒,旋即走回到平台的中心,似乎不願意繼續注視那樣的場景。

我緩步走到它剛剛所在的位置,在越過骨刺劃分的界限的下一秒,我看到了那片張牙舞爪的異象。

如果不是曾經親身穿行於其中,我一定被眼前這樣的場景說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了吧。扭曲的顏色,仿佛特意打破一切成規再將本來無法相融的存在攪合在一起,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光明還是黑暗,物質的實體還是精神的虛幻,一切存在的雜糅,交織成了一切都無意義的虛無。那就是湮滅,充斥在秩序壁障之外的世界最原始的狀態,通過女神的裙擺裂開的豁口,它們仿佛災厄的洪流般湧入了芙蘭世界,最終將整個世界衝刷得支離破碎。

也就是說,我現在所處之地是一個漂浮在虛無之流間無憑無依的秩序碎片嗎。不,不僅僅是這樣。因為我感到屏障之外的湮滅並非僅僅是沉澱於此,而是在飛速地朝我麵朝的方向湧動。

但是,湮滅是“無”,湮滅本身是不會移動的。

那麼,在混淆了時間與空間概念的虛無中,不斷改變著自身的存在坐標的,就是——

“回答正確。彌諾恩波斯它並非隻是普通的秩序殘片。它是殘骸,是即使已經死去了億萬年,卻依然依靠本能穿行在湮滅之中的殘骸啊。”仿佛又一次讀出了我的心緒,黑貓的聲音從我的而後傳來,而與此同時,視野中光影閃動,一個虛化的影像憑空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無盡的湮滅之中,一個深黑色的身影。偉岸的身軀,虯結的肌肉,仿佛能將天穹托舉。構築他存在的並非是皮囊和肌肉,而是無數的黑色碎塊,就像是之前我蘇醒之時所停留之地一樣的秩序殘片,他們在一種不知名的引力牽引下,從無盡的湮滅中朝巨人的所在彙聚,不斷有殘片從他的身上剝落,然而與此同時又不斷有殘片將那空缺填充,他就這樣在不斷的分解和重組中維持著自己的身形,在沒有盡頭的湮滅大地中沉默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