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1 端倪序幕之夜(中)(2 / 3)

事實正如我所想。在我們遠航的這段時間裏,芙蘭世界的其他角落已經遠遠不是我們記憶裏的樣子了。

從時間順序上來說,首先是霧靈的秘法考察團在前往夜幕之塔的半途中遭遇神秘襲擊,全滅在虛無裏。根據猜測應該是罪民所為,那也算是變相證實了雷忒斯·納維所說的”神秘移動工具“確實存在。

而另外一邊,邪神努阿瑞斯的爪牙毒亡精怪也加速了對北地冰族領地的侵蝕。而麵臨這樣的危機,冰族的領袖隻能求助鐸恩,為此還將其女,被稱作”尼塞爾堡的黑天鵝“的諾蕊郡主嫁至鐸恩,聯姻對象是……應該說竟然是——厄萊恩斯家族此前由於血統不純受盡排擠的,以花花公子聞名的長子,洛達·厄萊恩斯。

我還記得薇蘿得知這個消息時候的表情——“窟窟窟,如果這個洛達·厄萊恩斯是因為這件事和我中斷了聯絡……等我回到鐸恩,一定會找個時間好好和他談談心呢。”

即使作為一個旁觀者也已經不寒而栗了,我隻能衷心地祝願洛達一切安好。

接著時政。

在那之後,厄萊恩斯家族派出了核心艦隊璀璨之矛前往碎冰海域,而似乎像是得知了這一消息一般,罪民的軍隊穿越了隔絕原大陸與十大世界的屏障,於霧靈,光靈和花靈的領地同時發難,戰況極其膠著,甚至在措不及防的狀態下靈族還處於劣勢。鐸恩方麵則似乎是並未如會議的決議那般選擇兼顧各族領地,而是派遣聯軍直接下至夜幕之塔,在伊赫利特之鋒的各要塞駐紮,將罪民的主力牢牢壓製在聖山之下。

就在靈族以為自己勝券在握,這場反叛很快就要被鎮壓的時候……一小股棄誓者部隊卻突然出現在戰場的大後方——至高之城,鐸恩。

在絕大多數衛戍部隊都已凋去前線的情況下,鐸恩城內的有效戰力隻有還未畢業的學院的學生。萬幸的是對方似乎並未執意殺戮或是破壞,並未付出很大代價的情況下就將棄誓者擊退,然而這也像是警告,狠狠地在靈族人心中敲響——我們有能力到達你們的任意一個領地,我們可以跳過你們部署的防禦直取你們的中心。

這件事情剛好發生在十天以前,也就是伊薇成人祭的當天。而現在,聯軍代理議會正在夜幕之塔進行著緊急的會議,具體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有些奇怪呢。”

前往輕羽閣的路上,薇蘿皺眉說道。

風從我們的眼前掠至兩側,牽絆起她的赤紅我的淺藍長發往身後恣意飄動。可能是因為要以甄妮斯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回到領地中心,而換上一身代表甄妮斯的藍色長裙禮服,同時也要求我換上了在鐸恩購入的那套精致禮服。感覺就像是要去參加舞會。

”啊哈?有什麼地方不對麼薇蘿?“

側著身坐著,薇蘿晃蕩著長裙下的小腿。承載著我們的是光滑的青綠色,借著明豔卻不耀眼的陽光可以看到組成它的是閃閃發光的細碎鱗片。這是瞳靈領地獨有的海空雙用交通工具翼海蛇,一種在修長身體的三處關節延展出青色的鳥類羽翅的馴化升華獸。貼著水麵,數十隻纖細敏捷並排穿行,平衡的氣浪在微瀾的河麵上吻出一行蕩漾的漣漪。

這樣的風景,極似我的故鄉星海湖州。那裏有著肥沃的土地怡人的氣候,以及星羅棋布地鑲嵌在平原丘陵上的,綠寶石一樣的湖泊。而相比之下,瞳靈所在的靜空流域則是縱橫川流的無數河流彙聚於一,也就是我所在的千流城,一個建立在水天之間的美麗城市。河水的氣質源於倒映著天空,天空的碧色卻不知從何而來,像是得到了極樂鳥庇護的領域,整個世界都是它羽毛的淺藍。

“你不覺得麼艾雅?雖然沒有證據隻是感覺,但是靈族在這場戰爭中處處受製,被敵人牽著鼻子走,就像是罪民好像知道我們的每一處動向一般。”

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這樣。

按理說,隔著無盡的虛空,和我們處在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罪民,應該不可能知道我們的情報才對,然而事實卻是,他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不說正麵戰場的情況,就光是我們破曉者結社的這支絕對不應該被他們掌握動向的小隊,都在行動中被他們搶了先。

如果真的要解釋的話,我想隻有可能……

“薇蘿的意思是……罪民在我們的高層中有消息渠道?”我說出這個猜測的時候,自己都被自己嚇到。

消息渠道,這個詞語已經足夠含蓄了吧。

直白一點來說,那不就是……

“這個我說不好。”薇蘿皺眉,“雖然我並不是不能理解棄誓者的所謂‘真義’,也並沒有對他們多深的敵意,但是在這個整個世界都危急存亡的節點上,我實在不希望他們牽製住我們太多的力量……更不用說他們複活陰影信徒的事實,這一點絕對不可饒恕。”

“好在罪民並沒有選擇進攻這裏吧。”我寬慰說。

雖然在芙蘭世界的很多其他地方,光明之境諾蘭蒂斯克,常青之地蒂諾埃爾,霧靄山原,甚至包括鐸恩——都被卷入了這場舉世的浩劫中,但至少在我眼前的這片領域,這個融彙著風流海流的環狀城市,卻還保持著往昔的樣子,乘坐翼海蛇和浮遊龜的瞳靈悠閑掠過,怡然的表情上不曾有一絲陰翳。

突然我有些羨慕她們。羨慕她們能對這個世界麵臨的威脅不聞不問,過著簡單而悠閑的生活。甚至很自私地想著,如果我和薇蘿也可以就這樣……應該也會非常幸福……吧。

“就算劫難再深重,這個世界上也應該總有這麼一個不受侵擾的淨土吧。”

很快我就後悔自己竟然說出了如此樂觀的話。

“我也希望自己能這樣想……但是這也可能代表著……”長長的沉默之後。靜靜地轉過頭去,薇蘿這一瞬間綻放的憂鬱笑容,突然有一種可怕的淒然。

“這裏也會在將來的某一天發生戰爭。而那場戰爭……“

“可能會更加慘烈。”

如果你有機會能夠從正上方俯瞰這座城市,你將會看見三個環環嵌套的破碎之圓。如海蝕柱一般的建築隻有尖細的首端彈出水麵,偶爾有修長的索橋從半空中聯結,或是圍繞外壁折線攀升的階梯終止於建築頂部的花園平台,同時也是另一種大型交通方式灰藍蝠鱝的起降地點。

而這樣的場景更多的是出現在近水的外環。涉足中環後,更多的是建立在絕壁之上的類巢建築,從石壁表麵突出的隻是門扉,深入其中則是鏤空的聚居地,每一根海蝕柱都承載著上百的居民。從內部下到底層可以搭乘海上交通,同時也有著裂翅海燕這樣的馴化鳥類能帶你到達內環的上層——從這裏開始便再無深入水底的基點,而是如鐸恩那般完全的懸空,但是理論卻完全相異,不是源流的上湧,而是來自遠古的守護靈“極樂鳥”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