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可是那終究不是希洛爾。黑鞭一般的長尾,末端穿過暗影皮膚顯露的森白的骨刺像劍一般直直刺入大地手掌的掌心。
至始至終,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然後,土崩瓦解。
“如果你說的是這具容器的話,那麼很遺憾的是,屬於她本身的靈魂早已被噬空,如果你真的想要再見到她的話……”
寒光瞬閃。
一往無前的戰士在瞬間之後停下了腳步。源能鑄就的雙手在對方無可匹敵的鋒銳麵前被擊碎了核心,於是歸於塵土,雙肩之外隻剩下空蕩蕩的血色窟窿。卡托睜大著雙眼,注視著從自己的胸前斜斜噴湧而出的血花。
“那麼就去‘那邊的世界’找到她吧。”
高大的身軀頹然墜地。戰士最後的目光是仰麵看向天空,可是那天空裏已經再無光芒可言。
希洛爾之後,卡托也離開我們……了嗎。
一直以來像堅實的盾守護在我們身邊,隻要有他存在的地方總感覺格外安心,現實生活中極力營造出癲狂好戰的樣子,實際上卻是一個幽默而溫柔的男人……
“卡托!!——”遠處湖水之上的卡利斯發出了悲痛的叫喊聲。而和他禁欲相同的小個子肖特卻是一言不發,我的眼角似乎勉強看見了他青筋暴起的攥緊的雙拳。
那是他最好的兄弟,無數次相互拯救的戰友。他曾經想過結局,在史詩的高潮背對著彼此英勇地戰死,可是他絕不想要看到,那個人先走一步。
“真是無謀啊,卡托。”同樣身陷囹圄的破曉者結社社長,在親眼目睹了同伴之死後,淒楚的笑聲。“從前開始就一直告訴你,不要衝得那麼深,遇到不敵的對手就先行撤退……還是沒能學會啊,卡托。”
你知道的吧,薇蘿。
卡托他,向來不是一個無謀的人啊。他是天生的戰士,所以將戰場的一切都敏銳地看在了眼裏。他是為了保護你,保護他決意效忠之人,而理智地選擇了犧牲自己啊。
即使隻是延緩一秒的時間也沒關係。
撒加的黑棘繼續緩緩朝薇蘿攀沿過來,那速度不緊不慢,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主客已經倒置了,她不需要那麼在意時間。
反正無論指針轉到哪個方向,也不會再有白天。
卡托離開了,下一個……就是她了嗎。
過去的幾天裏,我曾經無數次目睹我最愛的那人深陷危機,可是無論是哪一次的最後,她都能夠實現絕地反擊,帶著她自信的驕傲的笑容,風華絕代一般地於戰場中央綻放。
那時的我一度認為,沒關係的吧,隻要是薇蘿的話,再怎麼深重的黑暗也一定能夠衝破的吧。
可是僅僅是過了一天,我卻動搖了。
在整個世界的惡意麵前,任何的個人之力都隻是渺小的。或許隻有神自己才能消滅她的影子,可是神,六百年前開始她又是否真的還在注視著這片土地呢。
如果她還在看著的話,又為什麼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呢。
如果她還在看著的話,又為什麼會在這樣的事發生後緘默不言呢。
可是,無論你是否仍然在那裏,我還是要像你祈禱——芙蘭女神啊,請一定,一定不要讓薇蘿死去。她是那麼溫柔的一個女孩,一直以自己的溫柔感染著這個世界,她肩負了沉重的預言,她獻祭了自己的一切您而戰,就求您,也保護她一次好嗎!
可是無論我怎麼哭訴怎麼祈禱,被淚水模糊的世界裏,奪命的黑色荊棘還是一點一點地向前延伸,殘酷得就像是宿命。雙手雙腿都被束縛的紅發少女,就像經曆著遠古時代神秘的獻祭,再也不能飄逸流動的真紅長發,仿佛落於戰場原野上染血的落花,殘敗不堪卻更加淒美昳麗——而那淒美正是惡魔真正想要攫取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