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準備去哪裏?”皇甫玉沉著眉宇,輕聲問道。
去哪裏?她還真的沒有打算呢。
當初離開軒轅雲笑,本是想著先找一處地方住下來。誰知半路上自己又生病了。若不是綠然一直照顧自己,又恰巧碰到了皇甫玉,也許自己早已病死了吧。
“我要離開這裏,本來最初我便是要離開的,因為這病已經拖得太久,才會留下來……”慕容雪沒有說完,皇甫玉便打斷了。
“你現在病還沒有好,不如就先住在我們那裏,爹與明日叔叔其實都希望你留下來……”
留下麼?其實慕容雪也想留下來。隻不過這裏對於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啊。她要以什麼理由留下來呢?
“再說,你現在必須每日的喝藥,不能太過勞累更加不能舟車勞頓,難道你忘了大夫囑咐的麼?”皇甫玉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瞬間沉鬱下來。
慕容雪喝完藥,皇甫玉接過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卻等著慕容雪回答。
她怎麼會忘呢?她若忘了,今日便不會再次回到這城中了。
那一次她大病,皇甫玉找來大夫為自己看病。
大夫告訴慕容雪,她的病又加重了,並且時常伴著咳血,恐怕大限將至啊……
可是當初她聽到之後,心內並沒有難過,有的隻是一些悵惘。
這病纏綿了她一生,她其實很早便想解脫的,可是她又不舍得自己的性命——其實有誰能輕易舍得自己的性命?就算是苟延殘喘也好,最起碼還能感知這個世界。
今日她來這裏,便是想最後一次在來看看自己從小生長到大的地方,包括——軒轅雲笑,可惜最後她還是退縮了,她沒有去。
但是她也不想留下來在麻煩皇甫玉了,皇甫玉於她有救命之恩,又收留她照顧她。
她覺得連累了他,其實他們的關係也隻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她不願欠他太多。
“玉哥哥,先不要提這些了,咳,咳,咳……”慕容雪說著再一次咳嗽了起來。
皇甫玉疾步上前為慕容雪輕輕拍著背。
慕容雪臉色蒼白,劇烈的咳嗽讓她將剛剛喝的藥盡數又吐了出來。
手帕上滿是黑漆漆的藥湯還有些微血絲,皇甫見著,雙眸立時一縮,心內一痛。
他恨不能代替慕容雪咳嗽,代替她受這病痛的折磨,可惜他不能。
慕容雪將手中的帕子握緊,神色有些憔悴。
連藥都喝不進去了麼?看來她的病又加重了……
“雪兒,其實我——”
“玉哥哥,我想休息了。”慕容雪不等皇甫說完,便打斷了。
皇甫玉嘴唇緊抿,然後點點頭。
他將手帕揣在自己的懷中,然後扶著慕容雪躺在床榻上,為她掩蓋好被子。
慕容雪臉色蒼白,嘴唇幹裂。閉上眼睛之後,屋內便靜了下來。
皇甫玉一直站在床榻邊,俯視著麵色蒼白的慕容雪。
這個嬌弱的女孩子,如此病重了還想著不願拖累他人,就連一直照顧她的綠然都讓她打發了,哎……
不知為何,每每隻要看到如此嬌弱,卻內心堅強的慕容雪,皇甫玉心中就很痛,他為她痛。這是什麼感覺呢?應該是愛吧?他不知道,他知道希望可以一直這樣陪著她,哪怕她開心著,哀傷著,病重著,他都能待在她身邊照顧她,給她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