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殿,增城派最南邊的大殿,旋光萬丈,直上雲霄。
子湄帶著溯沚一路跑到這裏時,竟發現上清殿石階上本就有個行色匆匆的人影,白衣飛袂。待他們相互走近時,子湄旋即飛快地行了個禮:“見過掌門。”
或許是因為事況緊急,太清並沒有挽發髻,銀發披散下來,白發紅顏,竟是頗為俊俏;而一身素色外袍也並無修飾,和平日裏的凜然大不相同,此時倒是平易近人許多。
他瞥了一眼溯沚肩上的傷痕,問道:“軒明是否出事了?”
溯沚答道:“恩,在三省崖,他渾身冒黑煙!”
……
待三人再趕到三省崖時,那黑色的魔煞之氣已經在軒明身後回旋成為黑色光輪,逐漸成型,再觀其眼眸,居然比剛才更為通紅!
隻是這次,他雖周身都是暴戾之氣,卻十分平靜,身形懸於空中,帶著詭異的微笑。
他並沒有撿起那把長劍,手腕一轉,手下驀地隱現出一把紅木古琴,長袖舒展,看似隻是簡單的在古琴上輕撥慢挑,可一道道鋒利的紅色波痕卻從每一次撫弦中帶出,在空中一轉,居然變作了數十隻赤紅鳳靈玄鳥,淩空一鳴,直衝太清而去!
“可惡,這鳳魔……”太清低聲自語,翻手間拉出一道藍色屏障,接上這些赤色玄鳥,卻又很快被玄鳥打破,將他逼退數步,手臂上也硬生生受了一傷!
溯沚忙前去將他扶住:“掌門,這……他怎麼這麼厲害?!”
子湄揮袖試圖擋下最後一隻玄鳥,卻也被那玄鳥放倒在地。
她雖也十分震驚,還是安下心神道:“他身上的魔氣十分強大,似乎不是普通的魔氣。”
軒明神秘一笑:“神界未除,人界不寧。此番醒來,倒是很出乎我意料。”
神界……神界和這個鳳魔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太清倚著樹木立起身來,怒喝道:“癡心妄想!封印未除,你休想醒覺半分!”
他再次雙手結印,這次居然是一個金色的封印法術,可剛剛結起,這封印突然一個震動,瞬間便化作齏粉消逝。
“這怎會?難道他已經——”
軒明聽罷,突然眼神一黯,魔氣突然收攏:“他……”
他再沒有多發一言,不過歎息一聲,手撫古琴,泠泠樂聲從琴弦間流淌而出,卻不是那般凶煞的鋒利波痕,而是真正的清和琴聲。
琴聲帶著泰山煙雲的縹緲,帶著飽經滄桑的無奈。一錚一彈,上高山,入流水,觀滄海,羨長江,像和煦的春風撫過臉龐。
聽得此曲,溯沚更為瞪大了眼睛:“這首曲子、這首曲子不是師父經常用二胡奏的嗎?他說這首曲子叫……《鳳靈長離》。”
沒想到,二胡曲變成了琴曲,竟然更添了神韻,更好聽了。
隻是,鳳靈、鳳魔,一字之差,謬以千裏!
“鳳靈……長離。”
鳳靈鳳兮,長離未離。
軒明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子湄身上時,瞳孔猛然一縮!
“湄兒,是你……”
“——!”子湄隨之一震,驚悚得退卻了好幾步,“……是我。”
指尖在古琴上輕挑慢點,軒明身後的魔氣開始收攏。
分明是“鳳魔”,可麵對她,他的眸中卻毫無殺意,無限溫情。
“是你做的?有何意義?”他輕聲問道,竟像是麵對親人。
“這一次,我有自己的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