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千行界,又經曆了一場浩劫,在石路最末端的地方,又多擺放了幾具屍體,幾灘血跡。像是祭壇上奉給上神的祭品,在倒塌的廢墟麵前,顯得不知有多麼滑稽可笑。
望著那幾束逃跑的劍光,軒明也未作追趕,把被白嶽弟子的血洗得豔麗無比的長劍捅入劍鞘,背在背後。
軒明未發一言,隻是走回去,將璧帷橫抱而起,像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
然後,他也未顧另外兩人,黑煞魔氣像聽從他指揮一般收入身體,讓他又變回那個翩翩白衣的劍客,就如在巢湖的初見,他瀟灑來去,化作一道白光。
溯沚捏緊了自己的衣角:“怎麼辦,璧帷她……冰塊臉他會去哪裏?”
有期虛起眼:“應當是巫山。”
……
巫山神女峰。
淅淅瀝瀝的小雨正下著,把一切都籠罩在潮濕的水汽中。
已過了整整一天,在那塊新立的石碑前,軒明已癡望了整整一天。石碑上,隔著輕霧,赫然幾字,字字錐心。
璧帷之墓……
他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這個小妮子就這樣永遠地睡著了。他或許已經習慣了她追在他身後,一口一個甜甜的“軒明師兄”,看他麵無表情的臉。
她問:“師兄,我下山沒有帶錢,想吃糖人,你能不能給我買?”
她怒:“我不管,他是我師兄,我隻要師兄!”
她笑:“軒明師兄,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不讓他們欺負你的!”
一個小小的孩子,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那麼幼稚。但……
溯沚瑟縮在不遠的樹下,即便她不懼冷熱,吹了一天的風、淋了一天的雨,她也覺得寒氣逼人。而冰塊臉好像……已經沒有知覺了。
有期坐在她身邊,不發一言。
她伸手去接住樹葉上落下的雨珠:“有期哥哥,雨好像小了……”
“你沒有受凍吧?”有期關切地問道,反而是自己說完就打了個噴嚏,“啊啾!”
溯沚皺了皺眉,把他習慣性帶在腰間的火靈玉塞到他衣襟中:“冷的話就把這個拿著,帶在腰上根本沒用嘛……”
他撓了撓頭:“哦,知道了。”
兩人坐在一塊,蹲在樹下,看前麵的人。軒明至今還是沒有一點反應,而魔氣也沒有出現,會不會真是師父的命魂起了作用?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覺得腳下的土地似乎在輕微搖晃,雖然動靜不大,卻持續了近半刻鍾,才又消停下來。
她趕忙站起:“怎麼了,地龍翻身了嗎?”
有期左右打量了一番,最終將目光定在東邊的遠方:“不好,蒼術在催動光紀寒圖,之前夏侯小姐提到,他想用光紀寒圖和瑤草的神力轉移盤古之心!”
“這人真討厭!”溯沚恨恨地一跺腳,三步並作兩步跑去將軒明拽了起來,“喂,冰塊臉,你還在這跪什麼?璧帷的事我們都很難過,但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快去阻止那個蒼術啊!”
可人是拉起來了,一鬆手,他就無力地軟了下去,雙手扣入泥土之中。
雨水將他整個人都浸濕了,淩亂的發絲貼在臉上。
“快點起來!”她狠力踹了他一腳,他這次卻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