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師妹,我一介妖魔,不值得你們如此。”他握住劍刃,任由劍刃割破了手心,“若還有別的辦法,我也不願就此殞命,我還有許多事沒有做!但我若活下去會禍及蒼生,還是請你,殺了我。”
這把長劍,被子湄從他手中緩慢抽出,擲在地上。
“所謂蒼生,不是你我可以管得了的。你的任務,是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所有的事情,隻有在活下去的時候,才具有這件事情的意義。”
軒明何嚐不知這個理。他攤出雙手,看著手上回轉的黑氣,以及左手手心的血痕:“如今我已入魔,你們如何還救得了我?”
溯沚甩甩腦袋,皺著眉頭道:“你入了魔還是你啊,又不會變成別人……”
子湄瞥了一眼那墓碑,思緒已然飄遠,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麵前人說:“我要救的人,就算是人死了、魂魄散了、變成荒魂,我也要他從東海歸墟陰曹地府爬回來!”
有期微微一怔,卻並沒有發話。
“你必須活下去,做一個我們都在意的人。”子湄長舒了一口氣,背過手去,直視著他的眼,“我們的所作所為,一是為了師父,二就是為了你。”
“對啊,像有期哥哥說的那樣,不能輕言放棄!”溯沚挽著她的袖,笑道,“你看,我們都可以幫你的,還有梁前輩,他有世上最厲害的蠱,說不定有一種蠱可以壓製魔氣呢。”
梁上塵抬手作揖:“梁某確實正在煉製一種壓製氣息的蠱,雖不知效果如何,但不會有害。”
有期也上前一步:“軒明師兄,事情還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一切總能好起來。”
“你們……”軒明受寵若驚,驚滯了片刻,“嗯,我不會輕言放棄。”
“不行,萬一你又偷偷跑了怎麼辦,讓我們白擔心……”溯沚嘟著嘴唇,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必須答應我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總是一個人承著,大家都可以幫忙的!”
軒明怔住,旋即抬起手,最標準最正式地作揖:“承君一諾,此生不負。”
一時間,居然無人再說話,整個巫山都沉寂了許多,隻有那雨還在不斷落著,打濕了所有人的衣裳。
溯沚歪著腦袋,死死將他盯住,生怕他跑了似的,弄得他渾身不舒坦。
她撲哧一聲:“冰塊臉,你好像笑了欸!師姐,你看到他沒有,真的笑了!”
她看過去的時候,子湄也掩麵而笑,再沒有同軒明對視。
有期也忍俊不禁:“能得軒明師兄一笑,實在是人間罕見。”
軒明一時尷尬了許多,微微低著頭,不發一言。
“好了,幾位,聽梁某一言,”梁上塵凝重的臉色也舒緩了許多,“鳳魔暫時沉睡在軒明小友體內,但日久也不是辦法。幾位可否移步寒舍,梁某可施蠱以使鳳魔長期沉睡,如同封印,再考慮驅除魔氣之法。”
溯沚摸著下巴想了一會:“梁前輩你是南疆人,那你的家也在南疆嗎?”
“寒舍在南疆一處偏遠的山清水秀之地,布有結界,名叫‘罌粟空境’,還請幾位不要嫌棄才是。”
他說話雖然慢吞吞的,不過聽上去……倒和師父的意味有幾分像呢。
“嗯,那就去吧,白嶽不能住人了,正好我們沒有落腳的地方……”
有期笑了笑,作揖:“多謝梁前輩。”
軒明作禮道:“多謝這位梁……?”
“在下梁上塵。”梁上塵笑道,“子姑娘的空間法術似乎損耗甚巨,梁某也對空間法術略有涉獵,便由梁某帶路吧。”
子湄斂裙施禮:“那便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