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三個月,三個月你必須回來!莫要叫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果然還是不能人如其名啊。
是離將輪椅拐了個彎,並沒有進去,而是到了旁邊的漆牆,遲疑片刻,還是探出手去,將灰塵一點一點擦下,露出下麵的精美壁畫。
再精美的壁畫,經過時間的衝刷,都已經黯然失色了。如今它已經斷斷續續,頹廢不已。
“爹,娘,孩兒不孝……”
他的袖和手上沾滿了灰塵,卻使得一小片壁畫重見天日,卻已經遠遠不如以前秀麗了。
或許……隻是搬走了吧。海商終究是社會下層,功成身退去了離汴京更近的地方,也是可能。
“是離,你在這啊。”
聽到這個聲音,是離趕緊將袖藏於身後,本著他和藹慈祥的微笑,麵對呼喚他的那個人:“小姐……”
“你怎麼都不說一聲就走?我都快擔心到死了!”溯沚雖是這麼說著,卻沒有半分責備,忙不迭地去推著他的輪椅,“要不是望羲的大禹環,我還找不到你。”
望羲站在稍遠處,頷首以示尊重:“是離爺爺。”
溯沚接著囑咐著:“以後不要不打招呼就走了,雖然有了這個椅子,可你行動還是不太方便。你怎麼像個年輕人,和我一樣喜歡亂跑?”
“小姐放心,不會有下次了。”是離支支吾吾地應道,“我隻是看這裏沒有人,好奇罷了……”
“這裏……”望羲緩緩地從殘頹的下方看上去,望見那兩個不太清楚的字,“祝府?”
祝府?!
溯沚揚起頭去,這裏的景象盡收眼底,尤其是那歪歪扭扭的祝府二字,令她心中為之一震。
“這裏是……有期的家呢。”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哀傷淒涼,“很久以前,他說他會給家裏寄家書,可是他的爹娘估計到現在都還沒收到吧。”
“爹和娘……就是照顧自己的人嗎?”望羲也隨之略有傷意,“這樣不是和老頭子一模一樣了?”
溯沚搖了搖頭:“爹娘就是爹娘,生我的人。師父和爹娘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和你的老頭子也不一樣……”
她艱難地邁開步子,走向那一小片被擦得幹淨了的壁畫,伸手觸摸著:“有期有父母,對他應該很好,可是他老不看重,我以前都總是為他著急呢……可現在,他真的不用寫家書了。”
“樹枝姑娘,你……”望羲頗有幾分不解地揪著頭發,“我過去不知道人界會有這麼多東西,人的壽命會這麼短暫,我甚至不知道有父母的感覺。不過身邊的人死了,一定不好受的吧?”
他一直這樣說話,想到哪說到哪,都不知道什麼叫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離緩緩道:“這裏也無甚好看,小姐,我們不要在這裏逗留了可以嗎?”
溯沚微微點頭,收回手去:“嗯,我們去客棧——”
猛的想起什麼事情,她臉色驟變:“又慘了,我還沒在客棧訂客房,現在又這麼晚,我們回去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