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是《鳳靈長離》最初的古調，幾分歡快幾分崇敬，若不是其中的調子還可依稀辨別，怕是以為這隻是一首古代祝歌罷了。
可琴通靈，本就是無人自奏，徒添了幾分孤寂。
琴聲停時，玄嫋緩緩呼出一口氣，收撥琴弦，才看向身邊的這個人。
笙商一直在豎著耳朵聽，正如她兩千年前聽鳳靈的琴聲一樣全神貫注，就差把每個音節都給背下來再給他哼一遍。水靈靈的眼睛一直把他望著，望得他渾身不舒服。
玄嫋幻去紅木古琴，振衣起身：“那我先走了，過幾日再看你，記得保護好自己，我不想死、不能死，也不想再受傷。”
笙商不悅地蹙起額頭：“你不是要保護商兒嗎？不能和商兒一起回去嗎？”
“絕對不可，我不能同你去見他們，你也不可說見過我。”他搖了搖
手。
“那下次，下次玄嫋來的時候，也要給商兒彈琴，商兒很喜歡，和阿辛的好像……給商兒彈琴，商兒就不要吃的了，商兒還會努力去找大葡萄，還有叫聲很響的蛤蟆給你做報酬！”
玄嫋一時無言，凝望著她的眼眸。
“你也回去吧，想必他們也在找你。”
……
待笙商一路蹦跳著離開，他嘴角的笑意才漸漸淡化。吹向海麵的風翻卷著他的衣袂，方才的溫和瞬間變得陰冷。
“主上想要的合適宿體……是找到了吧。且不論這樣是對是錯，我絕對不能背叛她……為了殷商和主人，絕不會。”
一道紅光自他身下帶起，直往西北方向而去。
……
笙商回到碼杭的時候，溯沚正在小心翼翼地熬藥。連每一分火候她都把握得精準，分明是無比熟悉了。而望羲則在一邊折騰他視如性命的偃甲，愛不釋手。
見她回來，不等她發聲，溯沚就已經做了個安靜的動作，指了指側艙，小聲道：“是離太乏已經睡了，這藥會熬許久，妹子你別打擾他。”
笙商趕緊捂住嘴：“商兒知道啦……小聲地說、小聲地笑，嘻嘻。”
“你這麼晚才回來，去了哪裏？”
“我啊……我去逛夜市、買月餅，溯沚姐姐你看，這是我買的呢！”說著，笙商將一包裹月餅舉在身前，晃了晃。
溯沚微微皺眉，沒有停下手頭揀藥的活路：“你哪來的錢？偷的？”
“啊？這個……”
見她支支吾吾，半晌組不出一個句子，溯沚也猜到了七八分：“是用別的東西變的吧？這件事終究不好，幸好你並沒有買太多，以後不可以這麼做了。”
帶著個妹子，始終要瞻前顧後，雖然累，卻也有幾分樂趣。
笙商連忙順杆下了，連連點頭：“嗯，商兒以後、以後不會這麼做了，就這一次，明天商兒就拿錢去還給他。”她又想了想，“明天……明天我們還待在明州嗎？去哪裏？”
溯沚順帶斜了某神仙一眼：“多久去哪裏不是我說了算，是他——”
自始至終望羲都沒有發一句話，笙商本就疑惑，幾步走去看時，竟發現他又是左手錘子右手鋸子地折騰著木板下的零件，忙得熱火朝天，灰頭土臉，變成了花臉，弄得她差些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