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塵恍然一般回過頭來,眼中果然已無了那樣的凶殺之氣,倒是如同三年前那樣溫和:“你……是溯沚姑娘?梁某方才太失禮了,請溯沚姑娘恕罪。”說著,他抬手作揖,還是過去那樣謙遜有禮。
“沒有沒有!哪有什麼錯,明明是我們不明不白地離開了三年,才會發生這麼多事……”溯沚趕緊搖搖手。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不管發生什麼她都不想怪先生的。
三年時光過得真快,變化也很多。她早已不是過去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了,如果非要說,便是多了一分滄桑和傷感。
梁上塵還是吟思片刻,才問道:“既然溯沚姑娘已得以重生,那何以不見祝公子身影?”
“有期他……我……”溯沚黯然低下頭去,“他不在了,因為我。”
“如此……梁某不該提,太過抱歉。”他心頭一動,隻好如此道。
溯沚咬著下唇,搖了搖頭,苦笑道:“沒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我不難過,我還要替他好好活下去呢。”
真的不難過嗎?她曾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在他的墓前跪了三天三夜時、在每天早晨為他的墓送上一杯濁酒時、在無意中看到那“君問歸期未有期”的詩句時、在晚上無數次夢回見到遙不可及的那個人時,她真的……一點都不難過。
“溯沚姑娘能這樣想,自然是極好。”
梁上塵轉而緩步向另外幾人走去,恭敬地微微俯身作揖:“梁某失禮,讓諸位因而受傷,心下惶恐,在這賠個不是了。”
“喵了個咪,轉化這麼大,有點不習慣啊……”望羲登時生不起氣來,還想去回禮,可手還沒抬起來,倒是忽然扯到了傷口,弄得他“嘶——”了一聲,不得不半蹲下去,“哎,痛死了……”
梁上塵又一次不知從哪拿出一隻蠱,握在手中,還是那樣的綠光,照在他的臉上有些可怕,弄得望羲心裏咯噔一聲。還好這次施蠱下來,綠光變作法陣落在他身上,胸口的劇痛頓時減輕了不少。
他趕緊站穩了,伸一伸身子:“梁前輩你真厲害,這樣就好了!以前我的偃甲不小心被老頭子弄壞,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呢。”
“這位小友過獎。梁某這‘鳳凰蠱’隻是暫時緩解疼痛,事後還需好生調養,”梁上塵笑道,“但這是梁某之過錯,自然由梁某承擔。梁某之後自會為你治療。”
“這倒不用,我是神仙,皮硬得很,”望羲笑了笑,倒是朝是離那邊一指,“梁前輩,我們來找你主要是因為是離爺爺。他中了寒毒,說不定你可以給他治好,拜托了。”
笙商也頗有幾分愁色:“對啊,是離爺爺生病之後臉色都好差,商兒看到覺得很心酸的……還有還有,還有溯沚姐姐,一直在照顧是離爺爺,三四天沒有睡好覺了!其實如果非要說的話還有玄嫋……算了,反正你們都不喜歡他。”
“是離?”梁上塵重複著這個異常陌生而哀傷的名字,目光落在是離身上。
是離微微一笑:“見過梁前輩。我身體不便,不好向梁前輩作揖行禮了。”
笙商見了,疑惑地蹙了眉:“明明是離爺爺看上去比梁前輩還要老啊,都有很多白頭發了……為什麼這麼叫?”
望羲傲氣的聲音飛了過來:“劍靈妹妹,梁前輩有幾百來歲了,不然你覺得叫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