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的茫茫黑霧，已經散去很多，卻還是仿佛有一種淒然的聲音在回蕩，忽遠忽近。這處古戰場，不知有多少亡魂。淒冷的氣息像是從地底散出，隔絕人世，跨越千年。
他們還沒有離開。
望羲巡視回來時，看見的是笙商呆呆抱膝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麼，眼中總籠著一些黯然；而在不遠處，至為疲憊的有期靠在倚枯木而坐的溯沚身邊，闔眼小憩。
望羲自然覺得有幾分酸意，但有期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哪還酸得起來。
他沒有去打攪，而是走到笙商麵前，輕言問道：“你怎麼了，是餓了？”
笙商打了個寒噤，身子蜷縮得更緊了一點：“商兒沒事，就是有點怕……之前聽你們說，是玄嫋讓我們來這裏找有期哥哥的，他應該不會傷害我們啊，為什麼有期哥哥那時候那個眼神……商兒會怕？”
她肯定自己是喜歡阿辛的，就算有期哥哥不是阿辛，她也知道他是個好人。但是那個時候，溯沚姐姐成了有期哥哥唯一的依靠，而她卻怕得渾身發抖，隻想縮回劍裏麵去。
“劍靈妹妹，你別太信那個玄嫋。在流月幻境，他不還是沒看你臉色，毫不猶豫地把我們抓了？”望羲攤手道，“他是那個‘主上’的手下，就算你再怎麼信他，他都懶得理你。”
笙商搖了搖頭，幽幽道：“旺財最討厭了！玄嫋答應過不傷害我們的，他才不會說話不算話，等哪天商兒碰到他，他一定會告訴商兒的。”
“劍靈妹妹，他肯定不值得相信，這可真是……”
她咬了咬唇，恨恨道：“反正商兒信他就是了！旺財你也不值得相信，明明是那麼厲害的神仙，以前從來都不表現出來……”她輕哼一聲，甩過頭去。
提及此事，望羲眼中略有黯然，托著下顎道：“……我不是說過我是神仙？而且……而且我下凡是為渡劫，現在私自解開仙力封印，這渡劫算是打水漂了，或許等不了多久，就必須回去。”
笙商怔了怔：“你要離開了？”
“應該還有一段時間，老頭子應該沒那麼快找到我，”他微微皺眉，“先別告訴你溯沚姐姐，這事也別再提。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我們得想辦法從這出去。”
“你是神仙啊，隨手一揮這的黑霧就散了，還要想嗎？”
望羲這時再沒有回答，隻是道：“先跟我過來。”
……
察覺到身邊人有些顫動，溯沚忙拍了拍有期的背：“還好嗎？要不要再睡一會？”
有期雖已轉醒過來，但空洞的雙眼直望天空，茫茫然了一會，意識這時才完全恢複，如同經曆了一番生死夢魘：“溯沚……不是夢了對嗎？”
“什麼夢啊……我就在這，你旁邊。”她撫弄著他略有散亂的頭發，傻嗬嗬地笑著。
好奇怪……明明有那麼多話想說，結果都是一開口就有的沒的，現在居然一點都想不出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