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隻剩下瘡夷的鹿台上，再也沒有了別的幻象。
四人立於鹿台後的宮殿前。這座姬發為子湄所造的宮殿，早已落滿了塵埃，隻是比起其他亭台完好許多，像是在昭示著什麼。
“原來是這樣，是這樣……”
溯沚埋著頭，甚至不敢去看這座宮殿，不敢走進去看哪怕一眼。她揪著自己的衣袖:“我就說嘛……師姐還是那個師姐，她才不是現在這個我們見到的模樣。她……明明才是最可憐的人啊……”
她這樣落寞，有期怎會坐視，如她所料，一隻手緊緊摟住她的肩膀，企圖讓她不要這麼怕:“溯沚，別太難過。你師父他說過……不希望你難過。”
她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師姐總有一天會變回去的，現在隻是被仇恨蒙蔽，隻是一時而已。”
“嗯，不要輕言放棄。”有期安撫著她，“雖說……罷了。”
他麵露笑容，卻悄悄用另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手心中盡是汗水，繼而抓住自己的衣襟，似乎在忍耐什麼。
溯沚皺眉看著他這樣的動作，憂心道:“你那個夢魂丹……還在發作是不是？剛才那麼久，你一直在忍?”
有期霍地退了一步，雖還弓著身子，卻盡力擺出一副沒事樣:“不是，我隻是走久了，有些頭暈。”
“什麼嘛，有期哥哥說謊!”笙商指著她，努嘴道，“明明剛才頭痛得要命，被商兒發現了，還不準商兒說，隻知道逞強!”
“我不是，我隻不過——”
他還想強打精神，但卻如同頭又遭重擊，低低“嘶——”了一聲，若不是溯沚趕緊上前扶住，怕是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
他額間大汗，仿佛有什麼在腦中抽搐著，一陣又一陣的劇痛，幾乎席卷了他的視野。
“說過不許你逞強了!”她全力將他扶穩，“你再能忍，它還是會痛，為什麼總是自己受著不說出來?”
在她的記憶裏，他從來沒有這麼落魄過，連躺床上起不來的時候，他都一直嘴硬，生怕她多擔心一分……殊不知他這樣獨自承受，卻更讓她擔心、更讓她難過……
“難道你到現在還當我是‘溯沚姑娘’，我連照顧你、擔心你的權利都沒有?”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受盡折磨，卻幫不上半點忙，頂多便是成為他身邊最近、最能依靠的人，讓他在痛苦中能記得，有一個人，一直陪在他身邊。
有期微微抬起頭，近乎乏力地靠在溯沚身上。他很輕，比以前清瘦了好多，她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氣，就可以將他整個人攬住。可這樣，反而心底如承千斤。
“很痛的話，把你的痛楚分給我一半，好不好？”她輕聲耳語，如清風撫麵，“以前是你一路鼓勵我、照顧我，現在換一換吧。”
也不知他神智是否清晰，隻知他緊緊闔著眼，緩慢地點了點頭。
溯沚拍了拍他的背，居然能碰到他有些凸起的背脊。她扭頭，對望羲道:“望羲，你是神仙，能不能快點破陣?”
望羲收回大禹環，提槊向前一點:“我剛剛用偃甲看了一下，這個陣眼就在這座宮殿上空。這裏的幻境還很弱，陣眼應該不會太厲害——”
他也不知從兜裏掏出什麼偃甲，夾於左手五指，一齊扔了上去。
那幾個黑漆漆的偃甲在空中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忽然凝滯，相互放出靈力一束束勾連在一起，圍繞在宮殿上空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