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木部落的祭祀儀式上,率先見血大多是真的要被先拉過去祭祀的,不過這既然是舒婭,大祭司不發話,他們自然不敢說什麼。
舒婭麵上有些掛不住。
方才她把話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隻是仗著她說的是西延話,這些北夷人聽不懂而已,如今當真要她麵對這些人驚詫的目光,她實在有些受不住,她總不能真的自己把自己給祭祀了吧?
她還是有些惜命畏懼的。
但若是不祭祀,她……她又能怎麼辦呢?
不管怎麼樣,架勢總是要做出來的。
在特定的環境下,人潛意識中的一些陰暗本能就會被逼出來,比如虛偽,比如謊言,後者舒婭已經在和斐休的相處中學到了,而前者此刻也懂了,舒婭這十幾年的日子裏,順風順水的時候多,就是她爹把她大哥和娘拉出去祭祀的時候都沒輪到她,如今乍然碰著了個對她不冷不熱的斐休,倒是明白了不少人生艱難處。
舒婭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洛風華本來劃得就淺,說話的功夫間已經凝固了,隻有些輕微的刺痛感,對著那人道:“既然你們不願意攔著她,我又已然見了血了,那祭祀的事情就我來吧。”
那人萬萬想不到舒婭竟然真的有自己去獻祭的膽氣,想要象征性地阻止一下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隻能道:“這……”他費勁地找了個理由:“這還要等大祭司的決斷,畢竟還是要有人主持祭祀的不是?”
舒婭的臉色略白,眼神略飄,顯然在偽裝上麵的功夫做得不大熟練,此刻竟然默然無言。
她這樣的表現可沒有多少說服力,時間一長就是北夷最粗心的漢子都能看出些上麵來,恰在這個時候,大祭司的出現在極大程度上緩解了舒婭尷尬的處境和尚未修煉完全的演技。
最開始的那人趕緊叫了一聲:“大祭司!”
舒婭看過去,正打算問她父親為什麼放走了洛風華,大祭司身後的孟古拉就先一步問道:“莫姑娘呢?就是被抓過來的那個姑娘。”
就是那麼個人,誰都在關心她,誰都在問她怎麼了,舒婭笑得有些勉強:“她……”
大祭司的目光莊重,對著舒婭道:“你的祭祀如何還沒有完成?”
人都沒了怎麼祭祀?
舒婭有些發愣:“這……”
孟古拉再度打斷舒婭的話,問道:“那個姑娘呢?”
他表現出了一種格外的迫切,舒婭感到了不對勁,因為齊墨也在旁邊,但齊墨都不曾表露出這樣的著急,是洛風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先前的那人立刻極有眼色道:“這裏舉行的隻是普通的祭祀,並沒有什麼姑娘。”
他這話說得有些僭越,但大祭司和舒婭都沒有說話,前者默認了,後者暫時不敢開口。
孟古拉瞅著大祭司這意思竟然是要一推四五六了,登時著急了,對著在場的其他北夷人道:“你們都沒有看見那個女子嗎?那個女子就是,就是……”他有些語無倫次了,直白道:“那是個對北夷有壞處的女子!”
其他北夷人相顧著,一時間拿不準這個人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他操著北夷語,倒是看上去可信了幾分,人群中有人想說話,大祭司卻立刻對著孟古拉道:“您隻是神木部落的客人,看在赫爾拓奇的份上,還請您克製。”
孟古拉轉身看著大祭司,很是激動地大聲道:“你讓我怎麼冷靜!她是西延的成王妃!”
大祭司道:“做無妄的猜測並不符合你的身份。”
大祭司把目光投向了一邊的齊墨,齊墨在這目光的逼迫下不為所動,他那淡薄的感情再度退位於利益,如果洛風華真的是成王妃,那麼留下她作為籌碼,無疑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齊墨的態度顯然給了孟古拉更多的勇氣,讓他能理智地陳述事實:“那個女子是北夷的成王妃,而大祭司你的女婿,就是西延的成王殿下,他的名字叫斐休,他不知道為何會流落此處,但確乎就是他,所以才能勞動得了成王妃親自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