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彤聽了淨芙的家事,原來她也有那麼多的顧慮,誰家灶頭無煙火,隻要有人就會有無休無止的紛爭。她不知道還有自梳女和嫁妝的橋段,本以為世上的女子都是心心念念想要覓得佳婿姻緣美滿的,可其實真的不容易,那是不是真的就不嫁了呢?心裏那道坎兒真的過得去嗎?看見人家家好月圓的時候會不會感歎自己形單影隻?
她對於那些梳起不嫁的女人心中是敬佩的,可也懷著幾分同情,她自己是需要家庭的,不管表麵裝得有多瀟灑多無所謂,隻是有家才能走得更遠。她愛她的家人,也愛徐陌,卻因為心中‘無愛不婚’的年頭把她所在乎的一切都拋散了。
她不想自己像個怨婦,隻好說:“我要的不多,隻要他能和我說實話,哪怕隻有一句也好,我都認了,那種低聲下氣哀求他的事情,或者是挾怨報複我都做不出來,隻要他覺得對得起我付出的感情,我就能二話不說離開他,再也不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淨芙氣機,怒其不爭,指著她的胸口問:“小彤,我好說歹說那麼久,你還是冥頑不靈,別說我沒提醒你,現在不是裝大方裝灑脫的時候,問問你那裏還在跳的東西,它願意嗎?”淨芙氣得連臉都紅了,顫抖著聲音說,“我已經成這樣了,我真怕你失去徐陌時候就會灰心失望甚至懼怕愛情,你知道嗎,在愛情裏最慘的不是不能愛,而是愛無能。我不想你也變得和我一樣,我們是人……是女人!不是木頭……”淨芙說到這裏,言語間全是哽咽,都已經說不下去了,嘴巴還是大張著,頸上的胸鎖乳突肌拉長鼓起,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長長的睫毛濡濕一片。
窗外又開始下雨了,這幾天總是這樣,感覺握緊拳頭都能擰出水,向彤手心裏全是冷汗,直接發白,指甲快要陷進肉裏了,她終於放棄了內心的掙紮,就像淨芙說的,她是女人,怎麼能絕愛呢?況且現在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她緩緩鬆開拳頭,抽出麵巾紙遞給淨芙,淨芙負起推開,向彤依舊遞過去,氣定神閑地說:“幫我個忙。”
“什麼?”
“我要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淨芙聽了直起腰,轉頭望著她,表情嚴肅:“然後呢?”
“你從進門到現在,一步步誘導我,先是把我打下十八層地獄,讓我痛不欲生,然後再激發我的鬥誌,不就是想讓我拿出大老婆的架子和她打一仗嗎?”向彤嘴角漾起一抹笑,“既然是注定艱難的一仗,我在明她在暗,我占不到半點便宜,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查查她的底細,這樣,我至少能輸得漂亮。”向彤此刻像是被注入了某種力量,變得不再期期艾艾了,她知道幸福要靠自己爭取,那女人就是有千萬般好處,也必定會有一點是無法逾越在她之上的,那就是她和徐陌的默契,那種心靈上的牽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合的。想到這裏,她仿佛又多了些許勝算。
淨芙忍不住抱著向彤,語無倫次地說:“你能這樣想,也就不枉費我一番嘮叨了,你要記住,無論如何,我陪你風雨兼程。”向彤在淨芙肩膀上默默點頭,她在此時起碼不是孤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