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外,曉風拂楊柳,正是生機盎然時。
他自北方來,踏黃沙而來,向中原而去,為複仇而去。
仇人是誰?他也不知道。
但那一夜爺爺死了,這很重要,從小養育他的被五個人合殺。
那五個人一個使劍,一個使短棍,一個使環,一個九連鞭,一個赤手空拳。
他們都穿著黑色的衣服,蒙著麵部,看不清楚相貌。
可武功招式卻是不變的,他很聰明,總能很快記住一樣東西。
爺爺也這樣誇過他,他叫彭樂,散發披肩,穿著縫縫補補的黃衫,拿著一把已經生鏽大刀的孩子。
彭樂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卻已經沒了快樂的童年,他要複仇,他從關外走進關內。
他沒有錢,所以是走的,一步步走的。
仇很深,也很遙遠,因此,他不著急,閑庭信步。
臉上帶著安樂的笑容,彭樂,這個名字起的是沒錯的,在任何狀態下,他都能樂。
他閑庭信步,有一隊人馬卻很急。
律律。
強健的馬,彪悍的漢子,十六人,三十二匹馬,一人雙騎,精湛的馬術,在這沙漠,他們有一個凶名,大漠煙賊。
大漠煙賊,他們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如煙一般,很快從彭樂的身旁掠過,彭樂就像個透明人一樣,被他們無視了。
前方有一筆大買賣,他們沒空在彭樂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他們對彭樂不感興趣,可彭樂卻對他們感興趣了。
他從一出生就在關外,關內的任何事都能提起他的興趣,他掉過頭,依舊閑庭信步,帶著安樂的笑容。
馬匹越跑越快,越跑越遠,可始終與彭樂拉不開一點距離。
他好像馬的尾巴一樣。
龍嘯雲手拿著長槍,一身絲綢黑袍已滿是鮮血。不止如此,他的臉上,白色的馬上,銀色的長槍上也都是血。
他發誓,他以後再也不保人鏢了。
為了義氣,他答應“一槍平東”萬寶義一起保一趟人鏢,出於朋友,他也就沒問保的人鏢是什麼人?送到哪裏去?
這也就出了大禍。鏢剛到大漠,就遇上赫赫凶名的大漠煙賊,大漠煙賊就像狼一樣,是群居,一根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一槍刺死最後一個馬賊,他揮袖擦了擦額頭的鮮血。
看著躺在地上萬寶義的屍體,又看看了馬車,朗聲問道:“敢問一句,馬車裏的閣下,究竟是何人?可否告知在下。”
又覺得有些不妥,他又追加了一句:“放心,不管是哪位某家都會保密,而且答應過兄弟的事我就一定會辦到。閣下不用驚慌,如今鏢隊隻剩下你我二人,我隻是好奇而已。”
??
馬車沒有動靜,四周也隻有狂風席卷黃沙的聲音。
龍嘯雲皺了眉頭,他手臂動了一下,槍尖已抵到了馬車的簾卷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龍嘯雲的不滿,裏麵傳來了清幽的聲音。
“不要。我會??追加你錢的。隻要將我帶到我表哥那就好,他就在長安裏當官,離這裏很近?”
“麻煩壯士了。”
聲音是個女人,帶著顫抖,想必此時也是十分的緊張,害怕對方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畢竟這裏剩下的就隻有兩個人了。
“好吧,既然這樣,某家也不多問了。不過記得錢財一定要多追加幾份,畢竟萬寶義兄弟已死,他的遺孀一定很需要這筆錢。”
龍嘯雲強忍著不滿,跳到馬車上,長槍擱置一旁,一手舉起馬鞭,一手拉起馬鞍,又開始趕路起來。
呼,馬車裏的人也鬆了一口氣。
一陣煙塵卷起,龍嘯雲眉頭皺起。
十六騎他並不害怕,可馬上的人卻不簡單,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希律律。
顧不得沙子在臉上拍,龍嘯雲緊握長槍,他冷酷道,“平東鏢局護鏢。”
“我知道。”
十六大漠煙賊為首的個軋髯大漢,他身高九尺,身材魁梧,披著一件黑灰的長袍,他獰笑著。
“鐵甲金剛,杜雲!”龍嘯雲皺起了眉頭。
這杜雲本是少林一個俗家弟子,犯了出家人的戒律,被逐出師門,人品不行,但他本人卻是是有本事的,一身金鍾罩出神入化,在江湖上還闖出了個名堂。
後來為非作歹,惡了五大劍派,聯手絞殺他,卻沒想到他竟然逃了,還逃到了這無人的大漠來。
想想也對,隻有這萬裏無人的大漠,才沒有人會去尋他,也不會有人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