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曦接連幾天在家休息,幾乎全部的時間都閉門窩在畫室。
夕陽西下,彩霞飛舞。
“少爺,回來了。”玥兒看到剛下班的江皓辰,眸色驚喜。
江皓辰微微點頭,側身進屋,掃了眼空蕩蕩的客廳,不由緩下步伐。
“少爺整天不著家,林小姐成天不是一個人悶著,就是唉聲歎氣,變了個人似的。”玥兒試探地提醒。
自兩人從南市回來,江皓辰不是徹夜不歸,便是住1801,似乎故意避著林小曦不見。玥兒看在眼裏,急在心頭。
江皓辰不語,依舊神情淡漠,略略遲疑地坐下,衣衫筆挺。
見他沒有立即更衣,似乎還有出門的打算,玥兒忙趁熱留人,“晚飯馬上就好,少爺要不先上去換衣服,順便喊林小姐下來吃飯吧。”
半晌。他才淡淡答,“好。”
他起身閑步上樓,隨手撥了電話,語氣隨和自如,內容卻略顯驕橫,“今晚的酒會,你替我去……你自己想辦法。”
樓上樓下,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中間的無形的障礙,像密不透風的牆,擋在他和林小曦當中。
他顧不上更衣,徑直走向畫室,止步在那扇輕輕的白色木門前。
許久,他遲疑地推開門,緩步走進林小曦的私人領域。
夕陽斜入,散漫落了一屋。
屋裏錯落立著畫板,書桌和小沙發,書本雜物零零散散到處放,林小曦趴在屋子中央的書桌上,側頭枕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屏幕半合著,像熟睡的小倉鼠,發著慵懶均勻的呼吸聲。
活生生的小姑娘,在他眼皮底下,觸手可及。
江皓辰站在林小曦身後兩步的距離,遲疑不前。
他已經遲疑了太長時間。第一次見麵,名字都不曾問清,抱她回家那刻起,他便不再心如止水,慢慢動搖,卻始終徘徊不前。
原以為,林小曦本不過是他的一味良藥。那麼,她在,便可。
如今,她人在,他卻不滿足。
夕陽漸冷,林小曦緊緊蜷了蜷身子,縮成一團,微微蹙眉睡著。
江皓辰心頭略略一動,夷猶伸手,準備抱她回被窩。
假以時日,林小曦會變成他想的模樣。眼下,他隻能等,讓時間幫忙。
翻開電腦屏幕,一幅氣度俊雅的畫赫然映入眼簾,江皓辰眸色頓變,陰霾深深壓著眉頭。
那畫,是韓靖宜的手繪圖。半成品,畫麵還不夠精致,簡單的筆觸卻足以栩栩如生勾出的畫中人的神形,足以讓他妒火暗燒。
江皓辰倏地抽回手,剛剛融了些許的心,瞬間冰沉。
局促焦躁的腳步聲劃破畫室的寧靜,留下林小曦蜷縮地趴在陰涼的黃昏中,不安地淺眠。
“顧氏高層的酒會,我去。”江皓辰疾步下樓,順手撥出電話,嗓音短促略顯急躁。
電話彼端,陳彬無奈暗歎,被老板的反複無常弄著心力交瘁。
玥兒剛擺好晚餐,看到江皓辰匆忙離去的身影,跟著他身後眸色不安地問,“少爺要去哪?”
話音未落,江皓辰已疾步進了電梯。
林小曦不在,江皓辰開車更放肆,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煩躁地在操作台上亂點亂彈,飛馳而去。
他有多想遠離此刻的林小曦,便有多在乎她。
煩躁一路,終於到了顧家。
顧氏高層的酒會已經開始,作為臨時掌門人,江皓辰本是酒會東家。
因為林小曦遲疑,也因為她,他最終來了。正好,心頭的鬱火無處。
東家缺席,客人們心頭不滿,又不敢發聲,酒會氣氛沉悶。
江皓辰清雅邁步,進場便引入側目。
江皓辰不喜這種無聊的場合。美皓是年輕的科技公司,文化偏實務,酒會應酬極少。然而,不喜不是不能,他在麵子場合,籠絡人心、鼓舞士氣的功夫,被家庭熏陶,已刻在骨子裏,毫不遜色於江曄。
他優雅地舉著酒杯,舉手投足皆得體而有威懾力,輕而易舉把顧氏城府深厚的老功臣大股東們順得服服帖帖。
“江少剛進顧氏的幾個舉措,看似簡單,效果立竿見影。後生可畏,連江三爺都不見得比得上啊。”有人來碰杯,半欽佩半恭維。
江皓辰舉杯回敬,笑容標準,毫無破綻,“過獎,顧氏底子好的原因。”
“是啊。江少剛來兩個禮拜,流程稍稍一改,公司運行輕鬆了不少。而且,有江少坐鎮,江家和顧家聯姻,股民信心大定,股價也持續穩漲。前景一片光明啊。”有人附和,嘖嘖讚歎。
“大家努力的結果。”江皓辰微笑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