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安檢口迅速恢複平靜,旁人神色匆匆,那段錯亂的小調隻彈在他心口。
靖宜悵然前行,滿腦子都是她。
林小曦緩過神時,有氣無力地坐在車裏,操作台上彩虹糖像隻大大的花蝴蝶,招搖地掠過她眼前。
她漫不經心瞥了眼身旁人,閉目養神,明明已經澀痛得不行的眼眸,硬是無比輕鬆地滲出兩行淚珠。
更丟臉的事都已經做過,無所謂了。剛才在大廳,她恍恍惚惚差點犯下危險公共秩序罪時,有人從身後摟著她的腰……
結束了,她心底被這三個字占得滿滿當當,全然沒有興趣,江皓辰為什麼會出現。
江皓辰忽地伸手,扯下她濕透了的口罩,挑釁地迎上她怒斥的目光,微微譏諷地笑,“原來我沒抱錯人。”
大抵是諷刺她麵容憔悴、醜不堪言,那又如何?林小曦的情緒隻維持一瞬,眼神空蕩蕩,毫無焦點。
江皓辰眸光微沉,攥了攥能滴出水的口罩,既胸悶,又心疼。
一路默然。
“他……是不是有個前女友?刻骨銘心的那種。”快到家時,林小曦突然開口,語調落寞,宛若不甘心地自言自語。
江皓辰微微驚愕,車速漸緩。
林小曦神色哀涼,顯然不知道她在吃自己的醋。韓靖宜為何不說破,江皓辰不想深究,隻知道從自己的立場,不失為一件好事。
良久,他極力掩飾心底的竊喜,淡然答,“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林小曦反常地無理取鬧,倏地側身,盯著他斥責。
“不是你嗎?”江皓辰淡淡一笑,心情不錯。
“別開玩笑了。”林小曦落落垂眸,音量低了幾度,有些發怯地問,“和我很像嗎?”
江皓辰不語,眸中的笑容淡去,臉色微微複雜。他的確說了大實話,而且篤定林小曦聽不出,如他所願了,卻良心隱約不安。
“不知道,他不會和我們說這些。”良久,江皓辰若無其事答。
韓靖宜確實不會和朋友提起這些。也是知道林小曦後,眾人才敢確定,靖宜喜歡女人。如果不是那麼湊巧,江皓辰倒是希望韓靖宜能和喜歡的女人修成正果。可那個女人是林小曦,性質便不一樣了。
江皓辰不確定林小曦對肖然的感情有多深,自然不敢去試。他若說了,林小曦破涕為笑,信誓旦旦要等韓靖宜,那獨自傷神的便是他自己。
何況,韓靖宜作為當事人都沒有點破,他為何要自尋煩惱,把林小曦推回別人身旁。
聽起來倒也像靖宜的性格,林小曦失落垂眸,不再追問。
兩人各懷心思,一陣沉默。
漸近晌午,陽光清透,撫過她微微發白臉頰,晶瑩剔透的淚珠熠熠生輝。
餘光不經意瞥了眼身旁,江皓辰眸光微動,緩緩靠邊停車。
陽光驚豔,小姑娘惹人憐。
“甜寶,跟我回去?”江皓辰側身輕輕摟過軟弱無力的小姑娘,低沉的嗓音透著幾分動情的意味。
不是合適的時機,甚至可能是最差的時機。他還是問了,不忍她一個人在外,寢食難安。
林小曦微微蹙眉,疏淡地側過頭,態度明了。
默了一瞬,江皓辰恢複清冷神色,沒有強求。
他當然可以強行抱她回去,可那樣便沒了意義。不讓她再有機會和別人在一起,唯一的方法是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自己身旁。
唾手可得的時候,他不太在乎,如今怕是要費點功夫了。
回到冷冷清清的小公寓,林小曦倒頭想睡,卻毫無睡意,翻來覆去時,意外接到媽媽陳晴的電話。
陳晴東扯西扯了一些,在林小曦不耐煩地準備掛線時,突然語氣沉重下來,小心地安撫,“甜寶,挨一挨就過去了。”
林小曦怔怔。
她沒和任何人說過失戀的事,陳晴也不可能有其他渠道知曉,唯一的理由便是,靖宜已經親口和她父母解釋過。
“媽,他說了什麼?”林小曦騰地起身,眸光緊繃,心口湧起淡淡的期許。
當初鍾家退婚,陳晴把鍾懿罵得連清縣都不敢回。江皓辰稍好些,也被陳晴恨之入骨。明明是靖宜拋棄了她,陳晴卻異常地溫和,其中的古怪,林小曦很難不注意到。
靖宜真有難言之隱,甚至連她老媽陳晴都買賬?
陳晴充耳不聞,絮絮叨叨說了些不痛不癢的,扯著扯著便到相親上去。
林小曦失落地掛掉電話,望著床邊的魚缸出神。
或許,是她太不甘心,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