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蓧失魂落魄出了門不久，董事會順利結束。
有人歡喜有人愁。
對林小曦這樣的普通員工而言，喜的成分顯然更多些。
最起碼，幾位涉事的高層在會上被抖了個底朝天，狠狠豐富了一把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再者，蘇勵順理成章升為副總，涉事高層引咎辭職，留下好些誘人的職位空缺，令不少人有了遐想。
年前最後一個工作日，像看了場暢快淋漓的大戲，末了還意外領到抽獎券，眾人心滿意足地下班，迎接新年。
林小曦從主樓往回走，路過彩虹橋，碰到郭蓧抱著一箱私人物品，斜挎一精致小包包，麵無血色地走在笑意盎然的下班人群中，格外突兀。
見到林小曦，郭蓧臉色先擰了擰，爾後浮誇地冷笑，堵在林小曦麵前，尖酸刻薄道，“你男人專程把你叫去看我笑話，心花怒放了吧？”
林小曦尷尬低頭，餘光瞟了瞟路過的同事。
“當初他明知道你是冤枉的，還眼睜睜看著你到銷售部去打雜。”郭蓧嘖嘖發歎，撥了撥貼在臉上的淩亂發絲，揚高音量，“你可真好騙啊，小曦。”
林小曦心口微微一揪，餘光瞥見路過的同事駐足張望，忙加快步伐，低著頭迅速離開。
她的身後，郭蓧的冷笑有些滲人。
林小曦悶悶地收拾東西，剛剛泛起的喜悅被郭蓧一攪，刹那沒了大半。
郭蓧的話，不無道理。
當初她被下放到銷售部，被風裏來雨裏去地使喚，吃盡苦頭，某人卻始終一聲不吭，最後還是林小曦自己費了好些心思，著實努力了很久，才回到市場部。
林小曦邊回憶往事邊往樓下走，不由自主噘著嘴生悶氣。
“禮物喜歡嗎？”她剛上車，某人便湊過身，貼了貼她軟潤的臉頰，低低柔柔地邀功。
林小曦縮了縮脖子，狠狠剜了他一眼，怨恨地悶哼，“你還有臉說，浪費人家寶貴的職業生涯。”
平心而論，幾個月的時間，林小曦不可能從初級產品經理升職到高級經理。況且，去銷售部打雜，複雜的環境所迫，她不得已學會了很多周旋技巧，再回到市場部，對付客戶和同事，她已經明顯從容了許多。對她的職業生涯，反而添了不少助力。
可她就是氣不過，某人看著她委屈，看著她被同事奚落，竟一點點都不曾動容。
他為了顧全大局，為了釣大魚，不得不暫時犧牲她，林小曦理解。他當初若解釋一句，或是安慰一句，林小曦會好受很多。
江皓辰微微斂眸，漂亮澄澈的雙眸凝著她，琢磨不透她生氣的點。
默了一瞬，他淡淡開口，清朗悅耳的嗓音透著隱約的委屈，“你不是有我嗎？”
林小曦怔怔，被他冷不丁的情話引得心口微微一動，淡淡的甜意悄然彌散，頓時沒了責備他的底氣。
林小曦剛住進在水一方，他便隨口試探過，讓她別去上班。林小曦沒當回事，他倒也不堅持，便不了了之。
對江皓辰而言，林小曦的工作，隻是供她消遣的遊戲罷了，既然隻是遊戲，輸贏他自然不在乎。
江皓辰確實給過林小曦無上限卡，大概相當於承諾，林小曦當時不懂，也不敢輕易相信。
“你，你不靠譜。”林小曦惱怒地瞟了他一眼，嘴笨地斥責人，語氣明顯發虛。
某人淡淡一笑，軟唇劃過她臉頰，抵著她耳畔溫聲軟語，“繞個路，消消氣。”
林小曦茫然，望向已經坐得筆挺，平視前方專注開車的男人呆了一瞬。
繞路和消氣有什麼關係？
車子沒有走擁堵的主幹道，飛馳在交錯蜿蜒的林蔭道中，半個小時後，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私人會所前。
林小曦翹首張望，氣果然消了大半。
眼前的建築頗為熟悉，古樸的石板，敦厚的紅柱，傳統的瓦頂，隱藏在靜謐的街道上。林小曦不認得路，卻認定這座極具標誌性的建築。
靖宜帶她來吃過一次飯，也正是那次，她時隔多年再次嚐到帶著外婆回憶的桂花糕，手藝絕妙，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她答應和江皓辰在重新一起後，江皓辰倒是偶爾給她帶一兩塊桂花糕，哄哄她。
平時被他冷落多了，林小曦最受不了他低頭哄人，分分鍾繳械投降。
林小曦用餘光小心翼翼瞄了眼江皓辰，目光相碰的瞬間，她吃癟地側開臉。對方正微微地揚眉，大大方方看著她，喜形於色。
麻布衣的服務員很快便送出一個精致的外送盒子，林小曦接過那疊得細致生動的蓮花小紙盒，聞著淡淡的桂花清香，微微翹起嘴角。
一直在“察言觀色”的某人伺機湊過來，碰了碰她軟潤的紅唇。
畢竟是街上，林小曦下意識瞥了瞥窗外，瞄到斜對麵落地玻璃後有些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怔，推開粘在她身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