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菡已經哭成淚人，淒淒切切的抽泣聲，回蕩在莊重大氣的客廳。
“話說回來，寶貝，我可沒同意你拿我的種送給別人。”黎謹嘴角翹起歪歪的弧度，凝望顧傾菡，頗有深意地笑。
“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顧傾菡幾近崩潰，用盡全力推開一直貼在她咫尺之外的黎謹。
她不知道眼前桀驁含笑的男人的真實姓名，自那一夜荒唐後，他便名為“雨夜”，總靜靜躺在她手機裏，有求必應，卻從不主動。
從某種意義上，她確實和黎謹素不相識。
若在親友前公開這一汙點，她殘存的自尊便徹底掃地。
顧傾菡能做的，便是絕不鬆口。好比之前，隻要她不否認腹中胎兒的父親是江皓辰，便鮮有人質疑。同樣的，如今隻要她不承認孩子父親是黎謹，單憑黎謹幾句輕佻的話語，旁人很難全然信服。
她在賭，用她二十來年溫婉柔和的形象賭。
“寶貝，你沒經過我同意，就拿我的種送給別人，我很不高興。”黎謹臉上的笑容頓時斂起，甩出一份文件，“我和你一樣，很不願意相信是我的，可惜，事與願違。”
顧傾菡怔怔，桃花眼溢滿不安，顫顫抖抖地接過那輕輕薄薄的紙，匆匆掃了眼上麵黑得刺眼的小字，臉色霎時白得滲人，心焦地撕開紙張，“不可能……你偽造的……不可能……”
黎謹輕輕搖頭，玩味地看著偏執得有些失常的女人。
顧傾菡有孕一事，盡管新聞傳得沸沸揚揚，黎謹隻一笑置之。
顧氏集團正式換掌門人，交接之際讓顧家大小姐鬧點有喜的新聞，讓股民們更深信顧家和江家聯姻，從而增加對顧氏的信心，倒也合情合理。
黎謹原以為，這隻是為了配合商務計劃傳的烏龍消息。直到那日林小曦送餐，親口聽林小曦證實，顧傾菡懷孕，黎謹才意料到事情的嚴重性。
進而聯想起顧傾菡早前索取無度的反常，黎謹恍然大悟。之後急於求證，他便聯係上經常上門照顧林小曦的玥兒，在顧傾菡產檢是悄悄安排了產前親子鑒定。
結果意料之內，卻也讓他大失所望。
“顧小姐隱藏得真夠深，幸好我家少奶奶和少爺感情穩定，不然這回可把少爺害慘了。”玥兒心有餘悸地拍拍心口，意味深長地淺笑，上前一步，微微頷首，把複印件直接遞給江譽。
顧傾菡眼睜睜地看著那薄如羽毛的紙張，飄到江譽手中，停歇一瞬，再飄到下一個人手裏，短短數秒便傳過大半個客廳。
她欲哭無淚，起身欲離去，視線一黑，倏地跌坐到地麵。
“不是的……伯父伯母……不是的……”她喃喃自語，吃力地往江譽夫婦的方向爬。
秦慕青不忍，喊來人扶她下去休息。
林小曦鬆了一口氣，微微不光彩地竊喜。
主角退場，一場鬧劇終於近了尾聲，眾人有唏噓，有怒罵，吵吵鬧鬧離去。
黎謹悶在院子角落抽煙，眉宇間愁雲微現。
“恭喜。”清潤動聽的男音，帶著幾分奚落，幾分幸災樂禍。
黎謹抬眸，瞧了眼神采奕奕的老板，故作輕鬆地調侃，“小的舍身為江老板擋槍口，江老板沒有一點動容？”
“謝謝。”他尾音微揚，不加掩飾地反諷。
黎謹遞來一支煙，他滯了滯，略帶猶豫地接過。
“徹底戒了？”黎謹熟諳地給火，揶揄地輕笑。
“她不喜歡。”江皓辰淺淺抿了口，淡淡道。他並不嗜煙，隻是偶爾來幾口盡興。很久以前他便注意到，林小曦一聞煙味便咳嗽，自然而然，他便很少再碰。
冷清調零的院子，兩欣長挺拔的男人立在牆角旁，落寞地吞雲吐霧。
“你怎麼打算？”江皓辰優雅利索地彈了彈煙灰。
黎謹攤手，自嘲地笑，“栽大發了，看來得回去查查炮.友單還有沒有動過心思的，小心駛得萬年船。”
默了一瞬，黎謹斂起笑容，低沉道，“我尊重她的選擇，經濟上支持，不過……”
他也隻能經濟上支持。
“老實說，我不讚成她生下來，連老爹都下的了狠手的人，心理狀況堪憂。畢竟和我有血緣關係，看著自己女兒或是兒子受苦，有些不踏實。”黎謹猛吸一口煙，神色微繃。
江皓辰不語，若有所思。不用他動手，顧傾菡已經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