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街道擁堵,下班人群行色匆匆。
林小曦拖著沉重步伐回家,玥兒在她進門前已經備好熱飯熱菜離開,她換上寬鬆家居服,滿腦子都是上班的煩心事,悶悶地扒飯。
電話鈴聲響起,林小曦煩躁地瞥了眼屏幕,心口一緊,工作上的事瞬間拋倒腦後。
是夏紓語。
幾日前,醫院一別,夏紓語便一直沒有音訊,林小曦本想找時間去看她,無奈工作上突然忙起來,一時抽不開身。
“小語,怎麼樣?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做點什麼?”林小曦舉起電話貼到耳畔,一個接一個問題。
當天在醫院,夏紓語確定自己有孕後,當即決定不聲不響拿掉孩子。然而,醫生的一席話,讓她遲疑了。
夏紓語剛小產不久,身體尚未完全恢複,又重新懷上身孕,再次流.產可能對身體傷害極大,子.宮壁會更薄,以後生育很難。
醫生建議她順其自然,看她和孩子的緣分,錯過這次,她很可能再也不能當母親。
夏紓語生在單親家庭,靠夏母含辛茹苦拉扯大。夏母一早便盼著女兒成家立業,共享天倫之樂。夏母生病後,希望夏紓語早日完婚生子的念想不但不消,反倒日益強烈。
即便夏紓語深知,她懷著的,不是為愛而生的孩子,而是她恥辱的見證,可她還是猶豫了,不忍夏母唯一的心願就此破滅,也害怕夏母離世後,她再無親人,一個人孤零零毫無牽掛活著。
“還好,今天他回來,我……”夏紓語頓了頓,“我想問問他意見。”
林小曦意會,悄然歎了歎氣。聽對方的語氣,顯然已經有所傾向。
“不過,我想我猜到答案了。”夏紓語抿了抿唇,視線低落,眸底透著絲絲哀涼。
林小曦忙鼓勁相勸,“小語,不用想太多,你不用聽他的。”
默了默,林小曦故作輕鬆地補充,“不過,如果你決定生下來,那就隻能結婚了,你要做好準備啊。陸潛心是華悅的老總,事業心重,那麼多人盯著呢,他不敢不負責,不然口水都要噴死他。”
夏紓語苦笑應聲。
放下電話,林小曦又扒了幾口飯,愈覺索然無味,幹脆把沒動過的幾樣菜裝好,送到隔壁去敲門。
她“身懷六甲”之後的膳食,講究得很。浪費可惜,自打開過先例後,她便把對麵當成“垃圾桶”,時不時送些菜肴給黎謹,就當順道“賄賂”領導。
門一敲就開。
黎謹懶洋洋地倚在門後,一臉胡須渣子,神色微茫,有些頹廢,見了林小曦,側開身迎她進屋,不正經地笑,“小美女,又來偷食了?sorry,又來投食了?”
林小曦嘴笨,動了動唇,半天憋不出一句有殺傷力的回話,悶悶進屋。
屋內電視放著財經新聞,主持人正言之鑿鑿地評論美皓現狀。
林小曦瞥了眼電視,暗暗唏噓,她原以為黎謹是很玩心極重、桀驁不羈的人,沒想到他休假了竟還專注工作。
放下餐盤,扭頭對上黎謹玩味的眼神,林小曦局促移開視線,訕訕開口掩蓋尷尬,“休假開心嗎?”
“睜眼閉眼都想到自己可能有個兒子馬上要出生,搞不好就在老子婚禮那天打醬油路過,你覺得開心嗎,小美女?”黎謹漫不經心挑了挑眉,自嘲地笑笑。
約.炮約出人命,讓他以後怎麼安心繼續約!若是約到比顧傾菡還狠的,來個借肚子逼宮,炮.友變老婆,他真得欲哭無淚。
林小曦忍著笑,暗暗腹誹,活該,出來混遲早都要還。
顧傾菡離開後,一夜之間她突然變成禁忌。顧家那邊自不必說,單憑顧父突然離世和她脫不了幹係這點,顧傾情恨她入骨,其他人自然不敢提起。
江家被她騙得團團轉,眾人心頭有火,麵上也不好看,都緘口不談。
林小曦隻零零碎碎聽玥兒說了些事,把事情前前後後串在一起,基本也想明白個大概。
那時她不辭而別去了西北,顧傾菡乘虛接近江皓辰,許是中間出了些差錯,沒有按照計劃懷上孩子,顧傾菡便將計就計,私底約黎謹,想瞞天過海。
隻可惜,世界太小,她以為約的是毫無瓜葛的陌生人,不料卻是江皓辰的朋友,也是林小曦的鄰居。
林小曦心有餘悸,為顧傾菡,也為自己。如果順利,顧傾菡懷了江皓辰的孩子,此時此刻,備受煎熬的便是她自己。
“想什麼?”黎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你對這事怎麼看?”林小曦醒過神,順勢指了指電視,掩飾心底的瀾動。
黎謹眯眸,舒展地挺在沙發上,撇撇嘴,戲謔地笑笑,“這還用看?江少奶奶,隻要用一丟丟你圈男人時的智慧,都能想得清楚,有人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