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子很深,裏麵的情況我看不清楚,但是腳步聲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不一會,出來一個人,是一個小女孩,眉目清晰,十三四歲的樣子,頭發亂亂一挽在頂上,一邊的臉上抹著一道泥痕。
“就你嗎?”我問。
她有些膽怯地看著我,“我們還有許多人在洞裏,你、你是誰?”
“我是誰?”這讓我怎麼回答,“我看到了大雁送出的信,是來救你們的。”
“什麼大雁?”她不明白,但是也沒再遲疑,立刻奔過來,緊緊地抱住我,身子在發抖。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不是我們,這裏,這裏就我一個人。”她伏在我懷裏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我安慰著她,好一會才安靜下來,她告訴我,她們好多人,一起來的,從鹹陽來的。
“那你們怎麼到了這裏?”
“我,我不知道。”也許,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隻記住了鹹陽。別的都先不要再說了,我問她:
“你剛才怎麼說就一個人,不是洞裏有好多人麼?”
“我害怕,才說了壯膽。”
“既然害怕,怎麼我一叫就跑出來了呢?”真有點不理解。
“因為我能聽得懂你說的話。”我釋然。畢竟在這麼遠的地方,說同一種語言,就是信任的理由。這種事情放在我的身上,也一定如此。
她摸摸我手裏的寶劍,再看我的時候,眼中的恐懼似乎不見了。在黑暗的地方,寶劍發出一種攝人心魂的幽光,冷森森的,這把削鐵如泥的神兵,在任何時候都會給人帶來安全感。她說,“我們現在就上去嗎?”
“你想怎樣?”我看著她。
“其實,我一個人在這裏挺害怕的,有你我就好一點了,因為這裏還有兩個人。”
她前後矛盾的話讓我更為糊塗,一會說好多人,一會說她一個,一會又說還有兩個,我不解地看著她,這時,她一拉我的手,拽著我向洞子的深處走,我從洞壁上拿下火把照亮。
這是一條天然的地下裂隙,越往裏走,越是陰涼,而且洞內的空間也越發的狹小,我不知道她要把我帶到何處去,我們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隻聽她低聲道,“他們在這裏呢!”
在哪裏?把移過去,我看到了一幕,不禁對地上的兩人肅然起敬。
這又是兩個死去的人,一男一女,穿著打扮是秦朝人無疑,她們死去時大約三十幾歲,因為地下冰冷幹燥,兩個人的容顏變化不大,竟然都未腐爛,“他們是你什麼人?”我問。
“我不認識他們。”她說,“我也是今天才發現的,這裏的洞子我以前隻到過後邊,這裏麵陰陰的,我一直害怕不敢進來。”
我細看起了這兩個坐靠相擁的人來,男人麵白,三縷黑須,兩目緊閉,一看就是沒有吃過什麼苦的人,因為他身上的衣服,大約就是秦朝的官服罷。
在她的懷中,應該是一個打開的繈褓,繡花的藍黑色夾被,裏麵是一層淡粉色的襯裏,由於時間過久,布麵已經僵硬。
但是,繈褓裏麵什麼都沒有,看得出,在最後的時刻,她們這一家三口,是緊靠在一起的,女的正在奶著孩子,但是現在,孩子不見了。
在他們的身邊,有一隻褐色的背包,純牛皮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