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快樂的農夫(1 / 2)

當你打開世界地圖的時候,或者隻是閉著眼睛想一下,就會知道,海洋之大,遠比那些廣袤的土地大得多。

如果把我們生存的地球放在一個足夠遠的地方去看,一球更像是一顆有著黃綠色花紋的水晶球,那些陸地和陸地上的森林,隻不過是這隻球體上的花紋罷了。用“浩瀚無垠”來形容大洋,再恰當不過了。

我們現在就航行在“浩瀚無垠”的大海上——爪哇海。

田王站在船頭,背著手,嘴裏念念有詞。我偷偷去他背後,聽他說的是,“黑水浩浩與海連,白沙茫茫四無邊。”

“怎麼,王,你做詩呢?”

“哪裏是做詩,隻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田縱,你說,我們此去,哪裏是目的地呢?”

“您到哪裏,哪裏就是我的目的地呀。”田王的話讓我有些緊張,一直以來他不曾說過類似的話,每次看到他,都是神采奕奕,用目光向我們傳達著他的自信,今天是怎麼了。

我站在船頭,想起了在墨島上最初的日子,那時候,我身靠在岸邊的礁石上,看著那片滾滾而來的潮水,沐浴著徐徐吹來的海風,看著大海掀起的雪白色的當月花落潮的時候,海水退動漫,露出一帶長長的沙灘,是邊有數不清的跳動的灘塗魚、爬來爬去的招潮蟹,嵌在沙灘上冒著泡的黃泥海螺,以為這就是我今後的日子,我要在這裏直到死去。

最大的理想就是能每天看到畫,能看看那令我著迷的腰身,聽聽她的聲音。甚至那個時候,我都沒有想過,會夜夜與她躺在一起,更不用說她還要給我生孩子了。

可是現在呢?我們離開墨島不知一萬幾千裏,腳下船板傳遞著海濤的鼓動,我早已適應了海的脾氣,也適應了有什麼事去求教田王,可是,現在他怎麼了?

我有點害怕,不敢繼續往下想,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而我們還前後無著,往哪裏看都是海水,茫茫一片,單調得多像我現在的心情。

蘇將軍仿佛沒有受到環境的影響,他在我們龜船的後邊大聲地叫著,“田縱,船長怎麼當的,難道想讓田王親自指揮麼?”

我問道,“怎麼了?”

“看你們慢得,真成了烏龜船了,看看向陽號和淩波號,再不趕上去,天黑透了,別走失了找不到。”

我往前一看,前邊責任的航速很快,新船,無憂無慮的,有使不完的勁,已經離著我們有一段距離。我忙給動力艙下令,“別睡著了,加把勁!”他們應了一聲,四條巨大的船槳立刻有力地劃動起來。我們上哪去呢?

到我的艙房裏的時候,畫她們已經睡下了,薑婉清和小月相擁著,臉上露著一絲笑意,不知道做什麼好夢。

我合衣躺下,緊靠著畫,我以為她早睡了呢,不想她動了動,抓住了我的手。

“還沒睡啊?”

“嗯,我在想,下一步,你會把我們母子、姐妹帶到哪裏去。”原來她也在想這個問題。

“這個麼,王早就與我商量妥了,我們去一個你沒有去過的地方。”

本來,我想把自己的擔憂與她說說,但是這樣看來,還是別說了,先享受一下這個平靜的夜航之夜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是狂風駭浪。

半晌,畫並沒有吱聲,好像已經睡著了,我卻毫無睡意,天黑前,我從田王的身上,看到了一種讓我擔心的東西,準確說是一種情緒,我想,這可能是黃岩與他說了離開墨島時的情形引起的。

現在我們在爪哇海裏。

劉邦在老家高唱大風歌,而我們站在大風裏,四處無依,連個岸都看不到。現在四顧茫茫,連個天色都看不到。

想到這裏,我悄悄地抬起手來,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劇烈的疼痛讓自己無聲地一咧嘴,我知道不能有這樣的情緒。

這樣的情緒,恰恰是田王最不想看到的,黃岩的話無形中好像讓王欠了我們誰似的,欠什麼呢?欠每人一個萬戶候?我撇撇嘴。

眼睛有些幹吧,有些沉重,我合上了眼睛,船上隻有動力艙中傳過來的輕微的吱呀聲,那是兩人踩動飛輪時,木輪與軸掠奪、摩擦時發出的聲音。

恍惚中,感覺有一隻綿軟的小用抓住我的手,輕輕地抬了起來,我沒有說話,隨著它,放在了畫的肚皮之上,情不自禁地來回摩挲起來。

畫平滑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我有多久沒有與她親近了?三個月?我記得那次是在萬鴉老的木閣樓裏,她們一到五天過後就搶著抓鬮。

原來她還沒有睡,我悄悄地爬起來,去尋畫的嘴唇,卻被她低聲推下,她在黑暗中對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壓壞了兒子,他外公要發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