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翻動,那條魚的青黑色脊背又一次露出了水麵,看起來有些急躁,有些心有不甘,故意在我們麵前攪起水花,它的眼睛在水麵以下,能看到杏黃色的眼邊。
適才它衝著小月的一條腿一口咬下的時候,恰逢她從水中抽腿,再晚一點點,我老婆的半條腿就沒有了。
我看在潭中隻有這一條魚,不知道它在此生活了多久,從那條七八尺長的脊背來看,它不會小於一丈。
小月坐在石板的正中央,用手摸著她那條魚口幸存的腿,滿臉的委屈。當時沒覺怎麼,可是這種後怕才嚇人,我們在前邊都看到了那半截大腿骨,很難想像它被咬到了是什麼後果。
而我們剛才還在潭中像模像樣的打了水仗。
一股怒氣陡然而起,“老婆,瞧我的,不把它捉上來烤了吃,我們就不走了。”
“能行麼?”她心有餘悸地說。
“你你把那個麼字去掉。一頭豹子我都不在乎,難道還在乎一條死魚不成?”
小月聽了來了興致,“那好啊,我倒看看,你是怎麼釣這條魚的。”
水潭呈一條紡錘形,從我們棲身的這塊石板往西南拐了個彎,一片岸邊的野草遮擋了它的走向。這條食人魚,就是從那個方向遊過來的。
我有預感,這條集中不安的食人魚,一定會被我所殺。
“老公,你可得小心點。”小月有些害怕地說。她蹲在石板上,看我開始忙碌。
那條魚在水中打著圈子,並沒有離去的意思,它大概看到了石板上的小月,細皮嫩肉的,總也不忍心離開。
正好,你有想法我就有對策。
遠處一陣鳥鳴,飛來幾隻大鳥,就是我在八節洞看過的那種,它們在潭邊盤旋了一陣,可能是想喝水,見我們在這裏也不敢落下來,又不想就這麼離開,於是在不遠處的一片毛竹稍兒上降落下來。
我正愁沒有魚餌,這不來了嗎?一箭射去,一鳥墜地眾鳥逃離。我把鳥揀回來,拔毛。用魚腸劍斬成一塊一塊的,從柳條筐中把那根繩索拿了出來。
“你怎麼不用魚線?筐中不是有魚線嗎?”小月認真地看著我忙活,問道。
“切,就那根魚線?算了吧,你也不看看它有多大。”小月吐了吐舌頭,不吱聲了。
柳條筐上有兩隻鐵環,我卸下一隻,是熟鐵的,呈個“8”字形,我把它平放在石板上,舉起了魚腸劍。
輕輕地兩下,把那個“8”字形的鐵環的其中一個圈子砍掉了一截,拿起來端詳了一下,用手捏起,唰唰地在上邊削了兩下,鐵屑紛飛,一隻鉤子就做好了。
把繩子穿在那隻完整的圓環裏係上死結,拽了拽很牢靠。然後把一塊鳥肉上麵。
“真有辦法。”小月說。
我沒理她,繼續做我的事。
站在探入水麵的石板前端,把特製的釣線甩了幾下,朝著那條魚出沒有地方投了過去。魚餌在水麵停了一下,飄飄乎乎地沉入了水底。
“能行嗎?”
“試試看吧,我想該沒什麼意外,看起來那條魚已經好幾天沒吃到肉了,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我指的是剛才它試圖咬小月的腿。
沒有魚漂,水雖然清澈,卻同樣看不到水底的情況,它是不是已經接近了我的誘餌,隻能緊緊地抓住繩索的一頭,全憑感覺。
我們都屏住呼吸著水麵,因為我看到有一串長長有水泡,從餌食沉下去的地方大約兩丈的地方冒了上來,一直朝著我投下去的魚餌去了。
一會,我就覺得手中的繩子一輕,似乎是它連鉤帶肉地吞到了嘴中,正在從水底浮起。
時不我待,趕緊猛地一拽繩子,“鉤住了!”手感沉重,一股極大的力道從水底傳來,這是我預料不到的,那力道大極了!
要麼我撒手,把繩子扔掉不要了,要麼是繩子把我拽下水去,沒有第二個選擇。
所以我再也站立不穩,在小月的失聲尖叫中,我撲通一聲落入水中,繩子還死死地抓在我的手中。下沉的勢頭剛剛出現,立刻被手中繃緊的繩子拽著破浪而行。
它姐姐的,也不知道是誰釣誰了。我在水中發不出力,被它拽著在水麵飛馳了十幾丈的距離,突然感覺手中一輕,身子也慢了下來,我想,這是魚脫鉤了。
踩著水,慢慢把“魚線”收回來一看,鐵鉤上什麼都沒有了,那塊鳥肉不知所蹤,八成讓那條大魚給“笑納”了。
我慢慢地往回遊,想著再來一次,這時小月在岸邊跳著腳對我喊,“老公在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