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紮在同州城外的李克用的糧草已經用盡,這時正到了吃飯的時候,好幾萬蠻兵的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可同州城的大門就是不開,李克用有心去城中借點糧食。可他也聽說了這個同州的朱溫是新近招安的家夥,還有些不好對付。
他從夏陽渡江來的時候一路上官兵還在掩埋屍體,路上的血跡還沒有幹,他也大概問了當時的情形,知道這個朱溫很有一套,要說強行借糧根本行不通。沒準把朱溫這小子惹急了糧食沒借到還要弄一個灰頭土臉的也說不定,雖然他手下的五萬人馬戰鬥力也不弱,可現在人困馬乏也沒有糧草哪裏敢跟人家據城而守的人來硬的?
李克用知道朝廷既然讓他出兵勤王,糧草和餉銀定然要給的,而且現在這戰亂的年代,有錢未必就能買到糧食。可關鍵是現在王鐸到了河中休整軍隊,雖然聽到李克用南下的消息之後就帶著大批的人馬和錢糧來了,畢竟還在路上,一時半刻還來不了,搶又不能搶,隻能先到同州借糧了。
自己跟朱溫又沒有什麼交情,如果進城借糧能不能借到還在兩說,最擔心的是這個剛剛接受招安的家夥會不會對自己不利也說不定。當下就召集眾將和監軍陳景思商議,看是否可以進城借糧。
李克用的一個親兵頭目道:“既然他們是大唐的人馬,我們也是為了給大唐勤王而來,他同州城就應該給我們準備糧草軍餉,哪裏用得著開口借?”這個親兵頭目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看上去稚氣未脫,可個頭已經跟李克用差不多高了。
本來在這種場合他這種親兵頭目本沒有說話的權力,可這人不同於他人,他叫邈吉烈,年僅十五歲,本是回鶻人的後裔。其父是李國昌的心腹愛將,當年李國昌父子兵敗逃往的時候就是邈吉烈的父親拚死相護才讓李國昌父子逃出了重重包圍,最後逃往韃靼。可邈吉烈的父親也力戰而死,李國昌為了表示對這個終於自己的心腹愛將的感激之情,才把邈吉烈收入軍中讓他陪在自己身邊。
邈吉烈畢竟是勇將之後,時隔數年之後長到了十四五歲的時候李克用應招南下,他就跟在李克用的身邊做了個親兵頭目。邈吉烈雖然年輕,可武藝不弱,還經常跟其他武將切磋武藝,李克用手下的很多將領跟他都混的很熟,哪裏會有人怪他亂說話?
李克用聽了邈吉烈的話也不過是笑了笑,道:“邈吉烈你還年輕,不知道中原的形勢,如今各藩鎮各自為政,這個朱溫也是新招安的降將,現在也是一路節度使的身份。可他畢竟不是朝廷的嫡係人馬,即便是朝廷向他借糧他都未必會給,何況是我們這些外族的客軍?”
邈吉烈不服道:“外族又如何?他們漢人又不比我們多一個腦袋多一條手臂,為何就能看不起我們?如果他們大唐很厲害的話,為何會被人家搶了國都都無力討伐,還要讓我們大老遠的跑來勤王?”
陳景思聽了這話,心中有些不快,可鑒於李克用對邈吉烈信任有加,也就沒有過分的說什麼,隻是輕蔑的撇了撇嘴。
邈吉烈身邊的安敬思也跟著道:“大哥說的不錯,實在不行就打破同州城,搶他娘的,看朱溫能把我們怎麼樣,我們五萬大軍難道還怕打不下同州?”
這安敬思本是在飛狐口一代的一個牧羊娃,李克用擄掠代北的時候遇見安敬思,見他年紀雖小,可伸手敏捷,虎背熊腰,雖然沒有學過什麼武藝,可幾十個兵丁根本無法奈何的了他。是以李克用起了愛才之心,就把他招來做了親兵,與邈吉烈一起負責自己的人身安全。
這安敬思倒也爭氣,李克用隨便教他幾招武藝立刻就能學會,而且他天生神力,同樣的招數在他手裏使出來簡直不比李克用自己這個以勇猛著稱的名將差多少。李克用大喜之下感歎道:“這才是天生衝鋒陷陣的大將,假以時日的話此子縱橫疆場定然罕逢敵手。”
李克用對這個安敬思十分器重,雖然不過是親兵的身份,可李克用從來沒有把他當下人看待,李克用一直把他當子侄一般,或者確切一點說邈吉烈和安敬思都應該算是他的徒弟。
這時的李克用年紀也不過才二十六七歲,看上去仿佛不過一個毛頭小夥子一般,可誰又知道他自從鎮壓龐勳起義的時候起已經在沙場征戰了十餘年了呢?多年的征戰讓這個隻有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顯得過分的穩重和成熟,看上去有一種久居上位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