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白馬之禍(1 / 2)

新君登基之後,所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把左仆射裴樞貶為隴州司戶、右仆射崔遠貶為白州司戶、吏部尚書陸扆貶為濮州司戶、工部尚書王溥貶為緇州司戶、太子太保趙崇貶為曹州司戶、兵部侍郎王讚貶為濮州司戶、清海軍節度使獨孤損貶為瓊州司戶。這些曾經風光一時的朝中大佬一下子被貶為最底層的小吏,不得不讓人感到天威難測。

也有一些聽到風聲的人對這些人的下場感覺很是欣慰,以為他們不被抄家滅族已經是朱溫的仁慈了,更何況連他們本人都沒有殺。

裴樞這些人本以為免不了一死,甚至要禍及家人,沒想到不但沒有禍及家人,還可以免去死罪,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激,但他們不是感激這個新登基的十三歲的天子,而是感激朱溫,因為他們知道,現在李唐王朝真正的當家人是朱溫,新登基的天子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這時宰相崔胤已死,張浚仍然以吏部尚書兼任中書門下平章事,新君登基後,又任命中書侍郎柳璨為中書門下平章事,與張浚同為宰相。

這柳璨也是個人精,他當然知道裴樞和崔遠他們因何獲罪,所以他上任的第一道奏章就是說裴樞等人妄圖謀反,罪不容恕,請求天子責其自盡。

奏章最後落到了朱溫的心腹李振手中,李振當夜就拿著這份奏章來見朱溫,朱溫看了之後一笑道:“這個柳璨想討好我,這家夥也未必是什麼真正的忠心為國的人。”

李振歎道:“如今的京城,哪裏有什麼真正為國為民的好官?他們這些人都是數百年的名門望族,隻知道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考慮,什麼時候考慮過國事?這也正是李唐之所以沒落的原因。”

朱溫也跟著長歎一聲道:“興緒(李振字興緒),依你之見這些人當如何處置?難道真的殺了他們不成?”

李振本事名臣之後,隻是後來家道中落,年少時家境貧寒,本想靠科考來博得功名,卻不料屢試不中,對這些當權的大人物沒有什麼好感,當即道:“這種自以為為國為民,實際上卻自私自利的小人根本不配為官,更不能居於廟堂之上。現在他們雖然被貶,可他們畢竟是百年的大族,在朝中的關係盤根錯節,沒準兒什麼時候就能夠東山再起,雖然未必能夠掀的起什麼風浪,但以卑職看來,還是永除後患的好。”

朱溫又何嚐不知,隻是不想落下一個妄殺大臣的名聲而已,現在是柳璨上書要殺他們,朱溫索性也就順水推舟,收了柳璨的這一個見麵禮,朱溫在心裏道:“就算是柳璨的投名狀吧!”

朱溫既然已經答應了殺裴樞等人的事情,李振還沒有告退,仿佛還有什麼事情要說,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朱溫道:“興緒,你有什麼事情盡管直說,你在我麵前就不要有什麼隱瞞,即便是說錯了,也沒有什麼。”

李振沉吟道:“關於昭宗之死的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別是那些直接參與的人,最好能夠殺了,死人才能夠真正的保守秘密,畢竟這種事情萬一傳了出去的話,對王爺的名聲不好,雖然是昭宗不義在先,可身為人臣,最忌諱的就是弑君,萬一流傳出去,恐怕千百年後的史書上也會給王爺留下汙點。”

這一點朱溫當然清楚,朱溫被後世罵了千年,並被評為中國古代十大暴君之一,可朱溫並不想殺那些人,更何況知道內幕的人多了,除了當日晚上進宮的那百餘名士卒已經被蔣玄暉秘密處理掉之外,知道內情的人還有控鶴軍指揮使蔣玄暉、右龍武統軍氏叔琮、左龍武統軍朱友恭(前兩章寫成了朱友簡,是筆者的失誤,請見諒)、金吾衛大將軍朱友倫這些人。這些人不但知道內情,還大都參與了行動,更何況朱溫知道這種事情即便是把他們全殺了也未必能夠滿得了天下人。

朱溫淡然道:“後人怎麼說就讓他們說去好了,殺個把昏君,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如果真要把知情的人全殺掉的話,恐怕這整個洛陽剩不下幾個人,雖然沒有人說出來昭宗的死因,可我可以想象的出來,幾乎整個洛陽的人至少有一半人知道是我朱溫下的手,如果我這個時候殺了蔣玄暉他們的話,正是欲蓋彌彰。更何況那樣豈不令麾下的將士們心寒?朱友恭、氏叔琮都是跟隨我多年的愛將,即便是蔣玄暉也是跟了我多年的老兄弟了,我寧可讓天下人罵我,我也不能讓麾下的兄弟罵我過河拆橋,我朱溫不是鳥盡弓藏之人。”

朱溫微笑的看了李振一眼,淡淡的道:“說道知道內情的多少,興緒知道的東西恐怕不比任何人少吧?如果我今天能夠殺了氏老和蔣玄暉他們,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也殺了你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