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臉色一變,身體猛然緊繃!
他當然知道,這是神都天宮的殤鍾之聲!
殤鍾鳴,神都同悲,此鍾,隻有神帝駕崩才會被敲響。
看來天老殞命,已被人發現了!
而自己,也正式成為了殺人凶手!
太快!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距天老死去,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辜雀喘著粗氣,硬生生停住腳步。
他不得不停下,因為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現在最危險的事,就是出城!
他毫不懷疑,為拿凶手,現在四方城門已然封閉,隻能進,不能出。若是強闖,必被神衛斬於刀下!
躲!隻有躲!但躲去哪兒?
自己對神都城實在陌生,而神族對於自己的神都,那就太熟悉了!
無處可躲!無處可逃!
這種時候,辜雀已不想再跑,背棺而行,能跑到哪裏去?
他要保持體力!
天已黑,月已出,神都已亂作一團。
天老殞命的消息傳遍神都,大批神衛全城搜捕凶手,所有人都不願卷入其中,各自回房,大街已然空曠。
圓月皎潔,其上光亮分布不均,像是浮演著人生的無窮變幻。
這是一個小巷的角落,周圍全是垃圾,髒水,發出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
但這些對於辜雀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三年時間,一路自天州趕往神州,其間苦楚無盡,他早已學會忍受。
銅棺就在他的身後,靠在牆角,這是他需要用生命守護的東西。
在這個陰暗的角落,這個連月光都不願降臨的地方,唯有她陪著自己。
任何時候,她都會伴著自己。
當初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
他們的生命早已連在一起。
突然,辜雀屏住呼吸,雙眼微眯,全身肌肉都緊緊繃起!
一陣腳步聲迅速傳來,越來越近,然後迅速離去。這個肮髒的垃圾角落,自然沒有人願意過來。
辜雀剛要鬆一口氣,眉頭忽然又是一皺,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又傳來。大約三五個人,走得很快,腳步很輕,想來武功不弱。
他們正說著話......
“據說那人叫辜雀,嘿!一隻小麻雀,竟然如此大膽!”
“何止是大膽,簡直是卑鄙,用厄運威脅太子,逼迫天老救他的女人!”
“天老也是好心腸,願意幫忙,卻沒想到被暗算了!”
“這種人狼心狗肺之徒,遲早會遭天譴!”
人已走遠,聲音仍不斷傳來,每一句話,辜雀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沒有動,沒有出聲,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有的隻是汗水!
這幾年來,他受過太多苦難,心中也有過委屈,有過不甘,但終究是熬過來了。
他以為自己已然足夠堅強!
但為什麼,已飽經磨礪的自己,此刻內心卻是如此憤怒!
或許,委屈與冤屈,辱罵與誣陷,本就是不同的感覺!
辜雀咬著牙,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右手緩緩摸上了腕上的玉鐲,黑白玉鐲,帶著絲絲涼意,浸入他的心脾。
每每感受到這冰冷的涼意,他都會漸漸冷靜下來。
因為這是冰洛送的。
是她留給自己唯一的東西。
辜雀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很快,清脆的鏗鏘之聲響起,幾個身披甲胄的神衛快步走來,氣勢洶洶,那肅殺的氣質令人心中發寒!
他們走來,經過外麵,即將離去的時候,一人忽然頓住。
他一頓住,辜雀的心便猛然一沉!
隻見這人緩緩轉身,冷冷看著垃圾堆背後,道:“出來吧!”
辜雀臉色不變,緩緩閉上雙眼,自己沒有露出任何氣息,照理說他們不可能知道。
“頭兒!那裏哪有人啊!”身旁一個神衛道。
領頭人冷笑,淡淡道:“我知道你在裏麵,出來吧,背棺人!”
“頭兒...你不會是眼花......”
幾人話沒說完,一聲歎息已然響起,一個瘦小的身影,已緩緩走了出來。
慘白的月光照在他陰晴不定的臉上,密密麻麻的汗水堆積如豆,看起來顯得格外恐怖。
幾人麵色一變,右手不禁迅速握住長刀,互相看了一眼,麵目又恢複了幾分膽色。
領頭之人卻是臉色不變,眯眼道:“背棺人,辜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