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破開,已有月光灑下。
黃州的夜並不冷,反而有些炎熱。
辜雀的酒已涼,涼得正好,清冷而烈辣,灌入喉中,一路酣暢到心頭。
風淒淒,像是夜在嗚咽,房中動靜並不大,但辜雀足以聽到。
這份人情,老子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辜雀搖頭一笑,飲下一杯,隻覺清酒愈發苦澀,夜也開始變冷了。
本是去離火聖山尋人的,本是要去看輕靈的,隻是要救她,則必須要麵對這種波折。
隻是在這種時候,難免相思啊!畢竟已七年了。
再飲下一杯酒,辜雀再次搖頭,他不信因果,但他堅信一個人一定要有內心的原則,這份原則會支撐著自己走的更遠。
所以冷缺的人情他要還,而且必須還得幹幹淨淨,隻是自己走到今天不易,要還的東西太多。
門開了,冷缺一臉沮喪的走了出來,看到辜雀,連忙衝了過來,搶過酒壺就是一陣猛灌。
辜雀不禁笑道:“怎麼?成了好事還覺得不滿意?”
冷缺抬眼一看,不禁咧嘴一笑,森然道:“可是在她成為女人這一晚,老子本該陪她,但老子必須要走。”
辜雀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朝外走去,淡淡道:“習慣了就好。”
冷缺不語。
辜雀忽然頓住,輕輕道:“我也未曾習慣。”
月光已逝,黑夜中,兩道身影緩步走出。
還有整整八天,這風雨之前的八天,當然是相當難熬。
但張茉兒已然開始有了動作。
天一亮,皇命已出,當今聖上黃尚百歲大壽,昭告天下,四海同慶,黃州境內二十一域,皆免賦半年,死刑流放,大赦天下。
消息一出,黃州皆驚,萬民簇擁於大街之上,高呼陛下萬歲。
辜雀也不得不感歎黃麟足夠有氣魄,半年賦稅代表著的是一個龐大的數目,代表著要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代表著所有官員、將軍甚至皇室,都需要節省太多開支。
先惠以民,再謀大事,這一步棋走的歲好,但恐怕打草驚蛇啊!
辜雀眉頭緊皺,站在陽台之上,俯瞰整個黃州。而視線往前,便是那長寬千丈、房屋數萬的公羊刀客世家。似乎有一股無形龍氣朝上席卷,吞噬著整個黃州的氣運。
一切都很平常,暴風雨之前,總是會很寧靜。
七月初八,風起雲湧。
晉都皇宮宮門大開,紅彩一片,無數士兵長刀柄上都綁上了紅花。
公羊家族更是人聲鼎沸,整個府邸都被紅色覆蓋,處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一聲聲長笑從中傳出。
整個晉都的百姓似乎都來了,把公羊家圍了個水泄不通,都想沾沾喜氣,看看熱鬧。這畢竟是黃州最大家族和皇室的聯姻啊,數百年來,恐怕也沒有這種盛事了。
無數人簇擁著,一隊隊人馬從大門整齊走出,敲鑼打鼓,嗩呐之聲不絕,竟然足足有上千人。
每一個都綁著紅花,一個個喜氣洋洋,一座高達三丈的五彩神轎從大門中抬出,由八匹龍馬前後拉著,氣勢磅礴,直蓋四方。
多大千人的迎親隊伍齊齊出發,一路高歌載舞,一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無數彩花衝天而起,把整個大街都染紅。
自公羊府邸到皇宮足有十裏,但這十裏已然聚滿了無數的百姓,中間一條紅地毯直通皇宮,氣派十足。
當五彩神轎經過,一釘釘黃金便朝四周灑出,引得無數百姓瘋搶,一個個大聲喊出祝福。
五彩神轎之前,一人騎著一匹高達一丈的龍馬,披著大紅新郎服,劍眉星目,紅光滿麵,正朝著周圍不斷抱拳。
酒杯被重重摔在地上,冷缺一臉陰沉,咬牙道:“他媽的,這王八蛋,老子待會兒要他好看!敢娶我銀紗!老子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辜雀一笑,冷缺的心情他當然可以體會,皇宮建築最高,辜雀一眼望去便可以把一切看到。
隻見那五彩神轎抬入宮門,鞭炮之聲不絕,很快又抬了出來,誰都知道這上麵已然多了一個人了。
無數百姓高呼出聲,有好事者更是攔車要錢,下場當然不是很好。
熱鬧歸熱鬧,一旦有人靠近五彩神轎,那恐怕連小命都難保,畢竟冷缺的先例在那裏。
整個晉都都在沸騰,一道道偉岸的身影騎著龍馬緊跟在後,一個個麵容喜慶,赫然便是皇室之人。
當然,真正的大人物並未出場,直到那五彩神轎穩穩落在公羊家族門前,無數彩花齊飛,無數鞭炮齊鳴,高呼之聲不絕,把整個婚禮拉到*。
於是開始接待客人,一個個江湖名流、幫派頭腦、商界大亨、煉器世家紛紛入場,送禮當然是極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