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世界中,神蠶紗已然縮得很小,緊緊護住韓秋最後的生機。
而前方,是一座偉大的佛像,看不清麵龐,看不清高低,仿佛盡在眼前,又仿佛縹緲虛無。
存在和不存在,本就是對立的。
而對立,則是辯證的。
這是哲學,辜雀從來不懂。
但他不需要懂,他隻需要知道,這個東西倒了,韓秋就會醒過來。
她必須醒過來!
滿腔殺意,孤膽提刀,傲然朝前而行。
佛像......辜雀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知道對方是佛像,明明隻是無盡的金色,明明自己似乎隻能看到金色的牆。
但他就是明白,這金色的牆,是佛像的一個部位,或許隻是一個腳趾頭,但已然比山嶽還大。
這是一種冥冥中的感受。
他知道,要打敗眼前這個偉大的存在,單單靠著自己異數的身份是不行的,理論往往敗於現實,他需要論道。
“你是誰?”
他已然不禁問出。
“你又是誰?”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像是穿越了宇宙洪荒,自那諸天萬界的盡頭、大千宇宙的邊荒而來,帶著千古的蒼涼,無與倫比的浩大,頓時傳遍了整個虛無世界。
於是世界亮了起來,金芒蓋世,把辜雀完全包裹住。
辜雀的臉上沒有表情,自己問他,他卻反問,不肯落一絲氣勢。
辜雀輕笑道:“我?我乃星空盡頭一沙鷗,神魔大陸一孤鴻,曾囚牢籠,而今傲嘯,俯瞰世界。”
沉默。
良久的沉默。
隻因對方知道了辜雀心頭的想法,他的聲音已然傳出:“區區螻蟻,也想和我論道?”
辜雀淡然一笑,從容自若,輕輕道:“天地萬物皆為道之幻化,螻蟻無異,為何不能言?”
佛像沉聲道:“神魔在我麵前,亦不敢言道。”
辜雀道:“神魔在我刀下,隻是亡魂。”
佛像道:“你何以滅我?”
辜雀道:“以變化滅你!”
佛像似乎在笑,但根本看不見他的麵龐,隻能聽到他緩緩道:“我悟道十二萬九千五百年,早已看遍世間所有變化,你之變化,盡在我心。”
辜雀搖頭,輕輕道:“變化永遠不會停息,當你和我說出這句話時,其實一切早已不一樣了。”
佛像道:“那我就在這裏,請你滅我。”
辜雀道:“韓秋就在這裏,我必救她。”
他說著話,身影一動,直直朝韓秋飛去,站在神蠶紗外,低聲道:“我來了,韓秋。”
佛像笑道:“它早已不敢打開,因為我輕易可以抹去這個卑微的靈魂。”
話音剛落,神蠶紗忽然裂開一道縫隙,辜雀大步跨出,直直走了進去,站在了韓秋的身旁。
天地無聲,一切都像是寂靜了下來。
辜雀緩緩道:“知道為什麼它會打開嗎?”
佛像並沒有說話。
但辜雀已然道:“因為這個卑微的靈魂,隨時願意把自己的命交給我。”
佛像依舊沒有說話。
辜雀卻繼續道:“是不是覺得有些不一樣了?一切的變化盡在你心,但我一出現,似乎就開始出現了你意料之外的東西,對嗎?”
“是的。”
佛像終於開口,梵音洪聲,傳遍天地。
辜雀淡淡道:“事實上你還意外一件事情,就是我明明隻有命劫之境,卑微如螻蟻,照理說在你麵前,應該是恐懼萬分才對。但偏偏......我非但沒有恐懼,反而自信滿滿,淡然置若,對嗎?”